大美文豪勵志文學系列》先知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 1803-1882）（上）
他只對真理有興趣要用什麼詞，才有辦法形容如愛默生這般不可思議的一名作家呢？ 他的
愛默生一輩子只對一個題目有興趣，那就是：真理。（圖片來源／Flickr@Books18）
一個國家要能持續偉大，其實需要她己身所孕育出的文化菁英，透過著書立說不斷呼喊，將偉大的信念注入一代又一代美國普羅大眾的心裡。 偉大的信念帶來偉大的行動，然後這個文化（民族、國家）才偉大得起來。沒有偉大的榜樣來激勵、學習，人絕對無法高尚，國家也不可能偉大。
爲上天所寵愛的美國，在19世紀何其幸運的誕生了一批文化青英，例如愛默生、梭羅、惠特曼、梅爾維爾、馬克吐溫等思想家與文學家，這些人的言說與著作，他們的熱情與關懷，大力的將美國人的思想與行動提升到一個超越西歐的高度。
筆者希望能藉挑選出美國文化思想史上最卓越的六位作家，以及其六本傑作，透過此一系列專文《大美文豪勵志文學系列》推薦給台灣有志之士作爲勵志與學習的榜樣。
他只對真理有興趣
要用什麼詞，才有辦法形容如愛默生這般不可思議的一名作家呢？ 他的一生似乎只來做一件事——呼喚他的同胞的覺醒。
他一輩子只對一個題目有興趣，那就是：真理。
他所有的演講，全在呼喊。他一切作品，都在說教。他竭盡一生的力氣，呼喚人們走向真、善、美。他學識廣傳，卻竭誠希望人們活得簡樸、單純。
他談論歷史、科學、哲學、政治、道德、宗教、靈魂、藝術、詩…從天上到地下，簡直無所不包。他不斷呼籲人格、思想、文化的獨立，但他最關心的則是人的靈魂的覺醒。
像愛默生這樣偉大的呼喚者與思想者，我們能簡單的將他列入文學史，稱之為「作家」，用兩頁文字介紹就了事了嗎？
不，愛默生絕非僅僅是一名「作家」。想想看，在世界文學史上，有那一個作家一輩子只關心一個主題，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經濟與家人的生計，一生就只做一件事？即使是西方最偉大的作家莎士比亞，其作品也至少有八成以上是爲了商業考量，其餘的「作家」就更不用說了，那個不是渴望一夕爆發，名利雙收？
在整部西洋文學史上，大概只有托爾斯泰可以和他比美。但托爾斯泰還是到了50歲以後才真正覺醒，寫作才轉向追求真理。但愛默生卻在33歲發表第一本著作「自然」（Nature）後，即堅定的朝這個方向走去，而且一輩子從不變換跑道。
如此堅定的意志，如此積極的精神，如此深刻的覺醒，如此豐沛的熱情，如此浩大的愛與關懷。這豈是「作家」二字的含義所能包括的？我想大概只有希伯來聖經裡的那些爲了民族的存亡，日夜呼喚，不顧一己性命，怒斥帝王的「先知」們，才可與之相比擬吧。
是的，愛默生正是美國的先知。他的使命就要來當美利堅民族的心靈的導師，要來教導美國人走向勇敢、正義，走向獨立自主，走向良善、純樸，走向靈性與愛。美國人接受了他和他的同儕的教導，乃能從18 世紀的艱困，走到19世紀的富足，進而邁向20世紀的超強。
一切所結的果，都有其原始的因。
美國在其建國初期，如果不是幸運的擁有愛默生等諸文化先賢，在21世紀的今日，又怎麼可能成爲文化、科技、經濟的先進大國？
美德的詠嘆者
愛默生是一名說教者，但他絕非泛泛的滿嘴仁義道德之輩，而是一名真誠的美德的詠嘆者。
世間一切的美德都是他的美德，因爲他已經掌握了真理的奧義。他的文章每一篇都在探討這個奥義，並急切的要傳達給他的同胞。他的演講是不厭其煩的、是苦口婆心的，明知這樣的傳達，多數人不見得能懂，但他還是盡可能的，以他們所能了解的詞語，努力宣說。
他教導人們要真誠、坦率，「和人相處要非常誠實，要拒絕一切的諂媚。」又說，「德行在教導我們。只有在德行中，我們才看得到人類進步的指標。」又說，「說話要出自内心，說教如果不是出自真心，那是毫無作用的。」
他推崇純樸、天真的人，認爲只有純樸、簡單的人才有靈魂，「最純樸的人，在他真誠的敬拜神時，乃變成了神。」（The Simplest person, who in his integrity worship God, become God.）也確信「崇高的靈視，只賜予居住著單純靈魂的潔淨的身體。（The sublime vision comes to the pure and simple soul in a cleanand chaste body. ）
他對作家、學者、藝術家並不推崇，因爲他在他們的作品中看不到「神聖」，只看到了一些學來的「技巧」。對心智的「才華」（The intellectual gift）他說，「不但不能給人帶來德行，反而幾乎總是帶來邪惡。」（do not make the impression of virtue, but almost of vice.）
這句話確實說得有夠「毒」，沒到3、40歲的年紀，或本身沒有一點才華的人，一定難以了解。爲什麼有才華的人心思會比較邪惡？其主要原因就是他知道的邪惡的玩意兒比別人多，由於他的各種感官比一般人靈敏，這使他沉迷於邪惡的快感也比常人強過十倍。他愛這個快感，他沉溺於這個快感，久之，乃不能自拔。
又由於他比別人機巧，所以他懂得質疑一切觀念（包括道德），他的心靈經常處於虛無的狀態中，無能於明辨是非，也没有力量執行正道，因此遇到誘惑，爲了名利，他便會不擇手段，使盡怪招，想出怪點子以譁眾取寵，賺取暴利。
就以「香水」（Perfume）這本著名的小說做例子，書中的男主角爲了想製造出他要的獨特的香水，連續殺害了25名少女，心中無絲毫的罪惡感，分明是一名冷血的怪物。然而本書作者Suskind偏偏把他美化成了人間的天使，不但同意他殺人無罪，同時還設計了一個萬民爲他瘋狂，甚至集體對他膜拜的荒誕的場面。
是諷刺小說嗎？很抱歉，根本沒有半絲諷刺味，而是此名作者真心覺得，只要能完成最高級的藝術，㰕牲幾十條生命根本算不了什麼。於是乃施展其卓越的技巧、高度的想像力、一流的描述功夫，來歌頌這名冷血怪物，並爲我們完成了這部完美的「藝術品」。
作者瘋了嗎？是尚未全瘋（因爲還能完成作品），但其心靈之扭曲，確實是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此即所謂的「爲藝術而藝術」。
難怪舉世都在歌頌天才，崇拜天才或嫉妒天才時，愛默生偏要說：「擁有才華，反而是人邁向真理的障礙了。」 這句話自然得罪了所有的藝術家與學院裡的學者，難怪幾乎所有寫文評或文學史的人，寫到他時，都帶著一種不得不寫但又不肯真心讚美的冷淡的筆調。
愛默生不讚賞才華、知識，只對簡樸、天真再三致意。關於藝術，他說：「偉大的藝術作品所散發出來的，即是人性中最單純的美德。」 「最高度的美，即是道德、純潔、愛與希望。」
他爲藝術下了最終的結論，他說：「如果藝術不是現實的、道德的；如果藝術不能和良知聯在一起，如果她不能使窮人、不識字的人感動，那麽這個藝術便是不成熟的藝術。」
愛默生的藝術觀與托爾斯泰可說是全然一致，然而他卻比托翁早半個世紀就提出了。
人們通常愛將他和他的同儕稱爲超越論者（Transcendentalist），這個名詞含有尊崇，卻也帶有莫測高深的揶揄之意，把他們當成活在雲端的人物，毫不關心世間。這個看法自然是錯的。只是他已參破了人生，因而對世間的功名利祿自然毫不執著。但他對世間人的關心，則仍四處存在著的。這可從他的多篇論文裡得到證實。
愛默生不以猶太經典裡的上帝為上帝（God），而視大自然（萬物）爲上帝。
他認爲大自然才是活生生的神（God）。大自然教導一切生命存活的道理，大自然是一切生命力的總來源，在大自然中，人可以找到一切道德教訓。
這個觀念在理性主義横掃一切的18世紀的法國，是稀鬆平常；然而在19世紀清教徒社會的美國，卻是超級激進。因而在他的教區裡掀起軒然大波，多數教徒因無法理解，而選擇了離開他。（愛默生原本是牧師，他的父親也是牧師）愛默生接受了這個意料中的打擊，辭掉神職。之後，他乃決定要以整個美利堅合眾國的人民做爲他佈道的對象。
他終生實踐這個決定，絕不退縮。
愛默生的生平
1803年爱默生誕生於一清教徒家庭，他的父親是一名牧師，在他8歲時即過世。之後家裡五個小孩的教育重擔就落在他的母親身上。幸好還有一位關心他們的姑媽，和他們一起居住，共同照顧這幾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他的姑媽是一名虔信的教徒，同時也是一位有文化藝術修養的女性。她從小就教導他們閱讀聖經以及西方經典文學作品，所以他們兄弟一個個從小就都極具文學修養。
1825年他入哈佛神學院，1829年畢業，即回他父親的教區擔任牧師。他在這段期間博覽群籍，包括馬丁路德、蒙田、卡萊爾的作品，最後他終於發現了他的信仰——自然即神。萬物皆具神性，人屬萬物，故人亦具神性。從廣義上講，這與聖經教義並不衝突，但他爲了避免教徒困擾，乃主動去職。
此後他便以講演者的身分，當所有美國人的牧師。他在國內四處演講，對他的同胞宣說各式各樣的理念。由於他舉止高尚，態度親和，所以到處受到歡迎。除了中產階級外，眾多識字不多的農夫、工人，也都熱情的接納他，奉他爲思想的導師。
他不滿足於只是演講，於是將他的講稿潤飾修改，集結成冊。1836 年他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文集「自然」（Nature）。然銷售狀況極差，據說第一版的五百本費了10年才賣完。但他毫不氣餒，再接再厲，於10年內又出版了兩本論文集及一本詩集。雖然都賣得不好，但他卻不在意，因爲他知道它設的標準太高，只有少數秀異的心靈才能完全了解、接受。所以只要訊息有傳達出去，他也就滿意了。
最令他快樂的時刻，除了站在台上演講外，便是在他家中接待朋友了。他家當時是Concord鎮最重要的文藝沙龍，幾乎所有著名的文士全到過他家。如霍桑、梅爾維爾、Lowell、 Holmes、Alcott、梭羅、惠特曼、…久之，他們乃成了一個鬆散的集團，文化界稱之爲「超驗主義者」，而他正是這批人的精神領袖。
愛默生的性格內向，除了公開演講外，他從不參加任何集體的政治活動。但這並不表示他不關心社會，對當時最火熱的廢奴運動，他便始終熱烈的支持。
愛默生在本質上傾向於個人主義，在心靈上他則一向獨來獨往，他熱愛自然，特別喜愛一個人在森林裡漫步。
他謳歌大自然，曾說： 「唯有大自然，方能賜給我們寧靜、快樂與狂喜。」
1865年愛默生受聘爲哈佛大學校務委員，並在哈佛主講哲學。1872年他家中失火，全部財產付之一炬，僅有他和妻小倖免。爲了去除他的愁悶，他的朋友乃集資請他和家人到埃及旅行。當他們返國時，卻發現他的朋友已經爲他蓋好了新屋。 Concord的居民熱情歡迎他的歸來，群眾集聚歡呼，教堂鐘聲齊鳴。
1882年4月他外出遇雨，引發風濕病，過世。死時年79歲。
他年輕時所崇仰的文學大師蒙田、培根、卡萊爾，到最後全被他一一超越。
不止於此，他還給這個世界貢献了兩位偉大的心靈——他的弟子梭羅與惠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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