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工作不必燃燒殆盡 陶藝陪你暫時「逃逸」
當夢想與現實出現拉扯,「脫逃」也許很有用。前黑潮基金會執行長張卉君,曾身心失衡、離開熱愛的職務,因緣際會下接觸陶藝,柔軟質地與千變萬化的工藝,讓她學會面對不完美世界。 圖片來源:林韋言攝 充滿可塑性的陶土,在掌心中變換成各種姿態,倏忽拔地而起,又旋即俯身。張卉君全神貫注地做著手拉坏,連頭髮滑落也不曾察覺。不一會兒,一只茶杯便完成了。 「他們都開玩笑說,有些釉色只有我會用,那是『卉君藍』,」聊起做陶,張卉君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甜美的弧度。 張卉君將最愛的大海與鯨豚放進陶藝創作中,並大量使用藍色、大地色系,相當具有辨識度。(林韋言攝) 很難想像,幾年前她在擔任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時,曾身陷憂鬱症的泥淖。 投入環保,從熱血到憂鬱症 張卉君從小就喜歡大海,生長在全台唯一不靠海的縣市,比起四面環山,海洋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開闊。 就讀研究所期間,便在黑潮擔任解說員,畢業後正式進入編制,投身環境保育工作。 【小檔案】張卉君 出生/1981年 現職/作家、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董事 學歷/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碩士 經歷/黑潮執行長、美濃愛鄉協進會研究員 6年間,黑潮一步步擴大,張卉君成為執行長,帶領團隊建立制度,調整收入結構。為了加強對外宣傳,不定期舉辦校園講座,並拍攝了台灣第一支水下鯨豚紀錄片。她也陸續出版《黑潮洶湧》、《黑潮島航》等著作,記錄所見所聞。 組織擴大也帶來新的挑戰。黑潮不再像大學社團一樣,因共同喜好而凝聚在一起,而是必須透過嚴密分工,完成複雜的任務。 「我喜歡自我管理,但是我不喜歡管理別人,」張卉君回憶,當時組織內逐漸形成小團體,阻礙溝通、質疑決策,長期累積的壓力最終使她身心失衡,並被醫生診斷出憂鬱症。 張卉君知道,是時候離開了。曾經,太平洋乘載著她的理想,花東帶給她無限自由,卻未料想到,有一天會逃離這片熟悉的海岸。 做陶,像生活的逃生路線 卸下職責後,張卉君搬到台南,在好友介紹下開始接觸陶藝,起初只是出於好奇,後來卻深深著迷於陶土柔軟、充滿可塑性的質地,幾乎每天都到工作室報到。 當她說「去做陶」時,心裡浮現的是「去出逃」。平時工作與生活離不開人群,唯有在拉坏機上可以暫時跳脫,不必在意複雜的人際網絡,不必關注外界的紛擾。 「你的注意力不用被分散,而是聚焦在你手下、當下發生的事情,」她說道。 如同生活中的一條逃生路線,平常順著社會秩序,就像走樓梯、搭電梯,但在高壓的情況下,遇到生命危機的時候,最後一刻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求生。 (林韋言攝) 做陶就像一場「動態的冥想」,可以清空大腦,服從身體的慣性,在千變萬化的技藝與工序中,找到觀照內心、自我覺察的方法。 張卉君舉例,製作手拉坯時,第一步便是要「定中心」,這是最基礎也最困難的部份。 最基礎的定中心,學會放下 施作者須在高速運轉的機台上,準確將陶土維持在中心點,確保能延展成穩定形狀與結構。 過程必須保持高度專注,感受手腳動作與陶土之間的平衡。開洞挖太深會破底,手指移動速度太快則容易造成坯體厚薄不均,稍一不慎,土塊還可能被離心力甩飛出去,考驗著施作者的定力與耐心。 與此同時,她學會放下偏執,擁抱生命的變化與不完美。 (林韋言攝) 有一段時間,她立志要做出10個相同的陶器,老師卻提醒她,「今天的土跟明天的土不一樣,今天的你跟明天也不一樣,為什麼要做一樣的東西?」 事實上,每一天土的濕度與硬度,都會隨著外在環境變化,即便日積月累習得純熟的技藝,世間也找不到兩塊一樣的陶土,又怎麼可能做出10個相同的陶器。 更何況陶土塑形後,還需經歷素燒、上釉、釉燒,人的意志終究無法操控製陶的最後一哩路。 ( 林韋言攝) 回歸本質,心愛的海還在 學習陶藝4年,當所有人都在累積作品時,張卉君仍把自己定位在學習階段。 對張卉君來說,要完成一件「作品」,必須掌握陶土,讓它為你的想像服務。 而「學習」更像是與陶土對話,不是要它成為什麼,而是看它能成為什麼。 「我以前的個性是追根究柢,後來發現,有些問題沒辦法用追根究柢得到解答,生命裡有些東西是要放一下的,」她說。 ( 林韋言攝) 原來追求熱愛,不一定要呼朋引伴、聲嘶力竭。在陶藝中,張卉君回歸本質,找到最鬆軟、自在的狀態。那一片海始終在心裡,不曾遠離,那裡有遠山、有鯨豚,深邃卻溫暖。 陶藝教室推薦: 純Object 02-2700-2100 台北市大安區敦化南路二段63巷21弄27號1樓 早木陶藝工作室 04-2222-1232 台中市中區仁愛街13巷1號 青青土氣 06-221-6739 台南市中西區西寧街28號 (雜誌原標題為:用陶藝暫時「逃逸」 找回自我的中心點/責任編輯:王儷華)
當夢想與現實出現拉扯,「脫逃」也許很有用。前黑潮基金會執行長張卉君,曾身心失衡、離開熱愛的職務,因緣際會下接觸陶藝,柔軟質地與千變萬化的工藝,讓她學會面對不完美世界。
充滿可塑性的陶土,在掌心中變換成各種姿態,倏忽拔地而起,又旋即俯身。張卉君全神貫注地做著手拉坏,連頭髮滑落也不曾察覺。不一會兒,一只茶杯便完成了。
「他們都開玩笑說,有些釉色只有我會用,那是『卉君藍』,」聊起做陶,張卉君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甜美的弧度。
張卉君將最愛的大海與鯨豚放進陶藝創作中,並大量使用藍色、大地色系,相當具有辨識度。(林韋言攝)
很難想像,幾年前她在擔任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時,曾身陷憂鬱症的泥淖。
投入環保,從熱血到憂鬱症
張卉君從小就喜歡大海,生長在全台唯一不靠海的縣市,比起四面環山,海洋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開闊。
就讀研究所期間,便在黑潮擔任解說員,畢業後正式進入編制,投身環境保育工作。
【小檔案】張卉君
- 出生/1981年
- 現職/作家、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董事
- 學歷/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碩士
- 經歷/黑潮執行長、美濃愛鄉協進會研究員
6年間,黑潮一步步擴大,張卉君成為執行長,帶領團隊建立制度,調整收入結構。為了加強對外宣傳,不定期舉辦校園講座,並拍攝了台灣第一支水下鯨豚紀錄片。她也陸續出版《黑潮洶湧》、《黑潮島航》等著作,記錄所見所聞。
組織擴大也帶來新的挑戰。黑潮不再像大學社團一樣,因共同喜好而凝聚在一起,而是必須透過嚴密分工,完成複雜的任務。
「我喜歡自我管理,但是我不喜歡管理別人,」張卉君回憶,當時組織內逐漸形成小團體,阻礙溝通、質疑決策,長期累積的壓力最終使她身心失衡,並被醫生診斷出憂鬱症。
張卉君知道,是時候離開了。曾經,太平洋乘載著她的理想,花東帶給她無限自由,卻未料想到,有一天會逃離這片熟悉的海岸。
做陶,像生活的逃生路線
卸下職責後,張卉君搬到台南,在好友介紹下開始接觸陶藝,起初只是出於好奇,後來卻深深著迷於陶土柔軟、充滿可塑性的質地,幾乎每天都到工作室報到。
當她說「去做陶」時,心裡浮現的是「去出逃」。平時工作與生活離不開人群,唯有在拉坏機上可以暫時跳脫,不必在意複雜的人際網絡,不必關注外界的紛擾。
「你的注意力不用被分散,而是聚焦在你手下、當下發生的事情,」她說道。
如同生活中的一條逃生路線,平常順著社會秩序,就像走樓梯、搭電梯,但在高壓的情況下,遇到生命危機的時候,最後一刻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求生。
(林韋言攝)
做陶就像一場「動態的冥想」,可以清空大腦,服從身體的慣性,在千變萬化的技藝與工序中,找到觀照內心、自我覺察的方法。
張卉君舉例,製作手拉坯時,第一步便是要「定中心」,這是最基礎也最困難的部份。
最基礎的定中心,學會放下
施作者須在高速運轉的機台上,準確將陶土維持在中心點,確保能延展成穩定形狀與結構。
過程必須保持高度專注,感受手腳動作與陶土之間的平衡。開洞挖太深會破底,手指移動速度太快則容易造成坯體厚薄不均,稍一不慎,土塊還可能被離心力甩飛出去,考驗著施作者的定力與耐心。
與此同時,她學會放下偏執,擁抱生命的變化與不完美。
(林韋言攝)
有一段時間,她立志要做出10個相同的陶器,老師卻提醒她,「今天的土跟明天的土不一樣,今天的你跟明天也不一樣,為什麼要做一樣的東西?」
事實上,每一天土的濕度與硬度,都會隨著外在環境變化,即便日積月累習得純熟的技藝,世間也找不到兩塊一樣的陶土,又怎麼可能做出10個相同的陶器。
更何況陶土塑形後,還需經歷素燒、上釉、釉燒,人的意志終究無法操控製陶的最後一哩路。
( 林韋言攝)
回歸本質,心愛的海還在
學習陶藝4年,當所有人都在累積作品時,張卉君仍把自己定位在學習階段。
對張卉君來說,要完成一件「作品」,必須掌握陶土,讓它為你的想像服務。
而「學習」更像是與陶土對話,不是要它成為什麼,而是看它能成為什麼。
「我以前的個性是追根究柢,後來發現,有些問題沒辦法用追根究柢得到解答,生命裡有些東西是要放一下的,」她說。
( 林韋言攝)
原來追求熱愛,不一定要呼朋引伴、聲嘶力竭。在陶藝中,張卉君回歸本質,找到最鬆軟、自在的狀態。那一片海始終在心裡,不曾遠離,那裡有遠山、有鯨豚,深邃卻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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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誌原標題為:用陶藝暫時「逃逸」 找回自我的中心點/責任編輯:王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