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忠謀說的不一樣 獨家專訪渣打主席韋浩思：全球化沒死！｜天下雜誌
川普還沒上任，但他在社交平台的發言，已經把全球搞得烏煙瘴氣。但地緣政治下的贏家——渣打，集團主席韋浩思卻自信爆棚，認為全球化還是未來。唯一擔心的是，美國通膨再起。 渣打集團主席韋浩思認為，企業跨國投資將成為全球化的新動能。圖片來源：王建棟攝 川普重返白宮，很多人擔心他把全球貿易搞得烏煙瘴氣。渣打集團主席韋浩思（José Viñals）卻老神在在地說，全球沒死。 他的論調，顯然與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完全相反，他信心滿滿說，渣打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就是證據，「全球化沒死，只是形勢變了！」 韋浩思是有資格做分析的人。他是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離開教職後，曾任西班牙中央銀行副行長、歐洲央行管理委員會委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顧問和發言人。2016年加入渣打，同年升任集團主席。 今年來渣打股價成長35%，遠勝匯豐僅15%。獲利支撐就是他口中的新全球化。 不同於過去，國際貿易存在於開發中國家出口到已開發市場。 如今，新興市場間的貿易才是增加主力，這包含中國和東南亞、中國和中東、中東和非洲。這對渣打來說很有優勢，因為渣打是全球前四、亞洲前二貿易銀行，以亞洲、非洲和中東市場為主。 今年第三季，稅前淨利17.2億美元，高於分析師平均預期的14.9億。 全球貿易成長會更好 他更預測，貿易增長不只是今年。 「雖然本土化（on-shoring）和回流（re-shoring）正在發生，但主要趨勢還是供應鏈重組，跨國貿易並沒有停止，」韋浩思說。 他攤出數據，全球貿易量較2016年前成長。那一年是川普當選首任美國總統，「事實勝於雄辯，」韋浩思自信地說。 他也提醒，看待全球化，不能只看貿易，還有跨國投資，在各國基於國安、戰略自主思維下，跨國投資將成為全球化的新動能。以下為專訪整理： 川普要對中國加徵10%關稅，若真的發生，這是可控的。但這可能只是他的談判籌碼，換取雙邊貿易條件上的互惠。 我認為，美國實施關稅，不影響貿易總量，但會影響貿易內涵。 自2016年川普當選以來，全球貿易成長大致與全球經濟成長保持一致。今年全球貿易量年增率接近3%，明年預計會超過3%。因此，我對全球貿易保持樂觀，全球化並沒死。 但中美的雙邊貿易減少，南南貿易增加。南南貿易是指新興市場間的貿易，這反映跨國企業在落實「中國大陸加1」或「中國大陸加2」的策略。非洲則因為是許多新經濟所需礦物的主要來源，因此變得舉足輕重。 全球供應鏈的重組，有助提升供應鏈韌性。但因為供應鏈效率降低，成本提高，會對全球物價產生上漲壓力。 整體而言，跨國貿易仍在持續，僅在少數領域看到「本土化」或「回流」的趨勢。 川普會歡迎中國電動車赴美投資 例如，歐盟基於戰略自主，對從中國進口的電動車課關稅，因此中國電動車製造商開始在歐盟蓋工廠，這種做法受到當地市場與政治人物的歡迎。若中國大陸電動車廠赴美投資，川普也會歡迎。 企業透過海外投資，而非貿易，能維持國際競爭優勢。無論是貿易或跨境投資，都是展現全球化的繁榮與活力。 表面上，廠商出走，造成母國產業空洞化，但實際上公司在海外賺錢，利潤會回到母公司，嘉惠母國員工或股民。蘋果的手機在中國製造，但利潤會回到美國，在美國擴大研發投資。 我們要考慮連鎖反應，不是只看第一步，因此（台廠赴海外投資）是對台灣經濟有利。 有些人認為世界走上兩套系統，甚至把去美元化視為威脅，但我不認同。 企業透海外設廠，維持競爭優勢。圖為目標打進美國三大車廠OEM市場的台灣企業堤維西美國廠。（王建棟攝） 人民幣國際化不會威脅美元地位 過去10年，中國大陸透過一帶一路加強與新興市場的伙伴關係，不只增進雙邊貿易，也提供投資、數位化等基礎建設，加速新興市場全球化。它是促進了全球化，而非導致分裂化。 隨著中國大陸與新興市場合作漸多，人民幣使用率提高，我認為它不是對美元的威脅，而是為許多國家提供替代貨幣選擇。渣打的亞洲客戶，都愈來愈希望用人民幣從事國際支付或發行金融商品。 美元在可預見的未來仍佔主導地位，但儲備貨幣本來就該有多元的選擇。過去，我們有美元、歐元和英鎊，但現在英鎊沒了，我們應該鼓勵人民幣國際化，納入儲備貨幣的選項。 美國通膨再起是最大風險 雖然我抱持樂觀，但不是無視風險。未來最大風險是，美國通膨再起，美國維持更久的高利率。 美國增加關稅，會造成進口通膨。若加上國內減稅，美國財政壓力和民間需求都會增加，加劇通膨。若非法移民減少，勞動市場會趨緊，推升工資。3件事都會助長美國通膨。 當美國為了打擊通膨，把利率保持在高位，不只影響美國本土，也會影響其他國家。 特別是，有些國家擔心貨幣貶值或資本外流，不敢貿然降息；外債高度依賴美元的低收入國家，也會因美元走強，承受更高的還債壓力，最終衝擊全球景氣。 另一個風險在歐洲。烏俄不停戰，歐洲要承擔更大的軍事支出，以支持烏克蘭，但未來可能面臨美國更多關稅，兩者加乘，將打擊歐洲的經濟前景。 （責任編輯：宋玟蒨）
川普還沒上任，但他在社交平台的發言，已經把全球搞得烏煙瘴氣。但地緣政治下的贏家——渣打，集團主席韋浩思卻自信爆棚，認為全球化還是未來。唯一擔心的是，美國通膨再起。
川普重返白宮，很多人擔心他把全球貿易搞得烏煙瘴氣。渣打集團主席韋浩思（José Viñals）卻老神在在地說，全球沒死。
他的論調，顯然與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完全相反，他信心滿滿說，渣打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就是證據，「全球化沒死，只是形勢變了！」
韋浩思是有資格做分析的人。他是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離開教職後，曾任西班牙中央銀行副行長、歐洲央行管理委員會委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顧問和發言人。2016年加入渣打，同年升任集團主席。
今年來渣打股價成長35%，遠勝匯豐僅15%。獲利支撐就是他口中的新全球化。
不同於過去，國際貿易存在於開發中國家出口到已開發市場。
如今，新興市場間的貿易才是增加主力，這包含中國和東南亞、中國和中東、中東和非洲。這對渣打來說很有優勢，因為渣打是全球前四、亞洲前二貿易銀行，以亞洲、非洲和中東市場為主。
今年第三季，稅前淨利17.2億美元，高於分析師平均預期的14.9億。
全球貿易成長會更好
他更預測，貿易增長不只是今年。
「雖然本土化（on-shoring）和回流（re-shoring）正在發生，但主要趨勢還是供應鏈重組，跨國貿易並沒有停止，」韋浩思說。
他攤出數據，全球貿易量較2016年前成長。那一年是川普當選首任美國總統，「事實勝於雄辯，」韋浩思自信地說。
他也提醒，看待全球化，不能只看貿易，還有跨國投資，在各國基於國安、戰略自主思維下，跨國投資將成為全球化的新動能。以下為專訪整理：
川普要對中國加徵10%關稅，若真的發生，這是可控的。但這可能只是他的談判籌碼，換取雙邊貿易條件上的互惠。
我認為，美國實施關稅，不影響貿易總量，但會影響貿易內涵。
自2016年川普當選以來，全球貿易成長大致與全球經濟成長保持一致。今年全球貿易量年增率接近3%，明年預計會超過3%。因此，我對全球貿易保持樂觀，全球化並沒死。
但中美的雙邊貿易減少，南南貿易增加。南南貿易是指新興市場間的貿易，這反映跨國企業在落實「中國大陸加1」或「中國大陸加2」的策略。非洲則因為是許多新經濟所需礦物的主要來源，因此變得舉足輕重。
全球供應鏈的重組，有助提升供應鏈韌性。但因為供應鏈效率降低，成本提高，會對全球物價產生上漲壓力。
整體而言，跨國貿易仍在持續，僅在少數領域看到「本土化」或「回流」的趨勢。
川普會歡迎中國電動車赴美投資
例如，歐盟基於戰略自主，對從中國進口的電動車課關稅，因此中國電動車製造商開始在歐盟蓋工廠，這種做法受到當地市場與政治人物的歡迎。若中國大陸電動車廠赴美投資，川普也會歡迎。
企業透過海外投資，而非貿易，能維持國際競爭優勢。無論是貿易或跨境投資，都是展現全球化的繁榮與活力。
表面上，廠商出走，造成母國產業空洞化，但實際上公司在海外賺錢，利潤會回到母公司，嘉惠母國員工或股民。蘋果的手機在中國製造，但利潤會回到美國，在美國擴大研發投資。
我們要考慮連鎖反應，不是只看第一步，因此（台廠赴海外投資）是對台灣經濟有利。
有些人認為世界走上兩套系統，甚至把去美元化視為威脅，但我不認同。
人民幣國際化不會威脅美元地位
過去10年，中國大陸透過一帶一路加強與新興市場的伙伴關係，不只增進雙邊貿易，也提供投資、數位化等基礎建設，加速新興市場全球化。它是促進了全球化，而非導致分裂化。
隨著中國大陸與新興市場合作漸多，人民幣使用率提高，我認為它不是對美元的威脅，而是為許多國家提供替代貨幣選擇。渣打的亞洲客戶，都愈來愈希望用人民幣從事國際支付或發行金融商品。
美元在可預見的未來仍佔主導地位，但儲備貨幣本來就該有多元的選擇。過去，我們有美元、歐元和英鎊，但現在英鎊沒了，我們應該鼓勵人民幣國際化，納入儲備貨幣的選項。
美國通膨再起是最大風險
雖然我抱持樂觀，但不是無視風險。未來最大風險是，美國通膨再起，美國維持更久的高利率。
美國增加關稅，會造成進口通膨。若加上國內減稅，美國財政壓力和民間需求都會增加，加劇通膨。若非法移民減少，勞動市場會趨緊，推升工資。3件事都會助長美國通膨。
當美國為了打擊通膨，把利率保持在高位，不只影響美國本土，也會影響其他國家。
特別是，有些國家擔心貨幣貶值或資本外流，不敢貿然降息；外債高度依賴美元的低收入國家，也會因美元走強，承受更高的還債壓力，最終衝擊全球景氣。
另一個風險在歐洲。烏俄不停戰，歐洲要承擔更大的軍事支出，以支持烏克蘭，但未來可能面臨美國更多關稅，兩者加乘，將打擊歐洲的經濟前景。
（責任編輯：宋玟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