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德的军队为何崩溃得如此迅速?
Array当巴沙尔·阿萨德在外交上重建政权的过程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并准备宣布他对反对派组织取得了最终的决定性胜利之际,从伊德利卜和阿勒颇西部农村的反对派控制区发动的前所未有的大胆攻击让他感到极度震惊,在政府军几近突然崩溃、地区和国际盟友忙于根据当前的事态发展调整立场的情况下,伊德利卜和阿勒颇的城市与村庄在他面前纷纷沦陷,战火甚至蔓延至哈马省北部。 打破隔离墙 近两年来,许多国家都与叙利亚政权恢复了关系,叙利亚政权也在被暂停会员资格11年后重返阿盟,巴沙尔·阿萨德作为叙利亚国家的代表再次出席阿拉伯峰会。随着与阿拉伯国家之间关系的恢复,土耳其也向大马士革政府抛出了橄榄枝,但是阿萨德却要求首先履行一些条件,包括土耳其军队从叙利亚领土撤军。阅读更多 list of 4 itemslist 1 of 4美俄在安理会就叙利亚问题展开对峙list 2 of 4莫斯科在反对派取得进展后是否会在叙利亚发动新的战斗?list 3 of 4占领阿勒颇的叙利亚组织及沙姆解放组织是谁?list 4 of 4叙利亚与俄罗斯军队加强空袭以试图减缓反对派的推进end of list 在国际层面上,巴沙尔·阿萨德在2024年,访问了莫斯科和德黑兰,而在阿萨德政权下的叙利亚重返阿盟后,欧洲对该政权的隔离墙似乎也即将破裂。意大利、奥地利、塞浦路斯、捷克、希腊、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签署了致欧盟外交政策官员何塞普·博雷利的信函,呼吁重新评估与阿萨德政权之间的关系,并提议任命一名欧盟驻叙利亚特使,与叙利亚驻布鲁塞尔大使恢复沟通,此外还要求讨论欧洲制裁对叙利亚政权的影响。 意大利宣布任命其驻大马士革大使,从而成为了第七个在叙利亚设立大使馆的欧洲国家,与此同时,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也向阿萨德政权伸出了一根“胡萝卜”——她声称如果叙利亚政权能够在解决冲突的进程中取得进展,那么华盛顿将考虑取消针对它的制裁。 而在国内方面,叙利亚复兴党在2024年举行了中央领导层选举和各省的支部领导层选举,巴沙尔·阿萨德当选该党秘书长,而在此后举行的人民议会选举中,复兴党获胜,随后巴沙尔·阿萨德任命穆罕默德·加齐·贾拉利组建新政府,此外,各省省长职位也出现了变动,同时,国防部宣布变更征兵机制——根据变更后的规定,预备役最长期限将变为两年,所有预备役服期达到5年的人员都将复员,这就意味着该政权将在今年年底之前复员数万人,为军队转向依靠志愿者做好准备。 这些事态发展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阿萨德政权已经打破了阿拉伯世界中的隔离墙,并再次成为地区环境中公认的叙利亚统治者,这也促使一些欧洲国家改变了对他的立场。与此同时,他还启动了该国内部的党派、政治和安全进程,作为宣布该政权在这场持续14年的战争中战胜反对派革命力量的前奏。 在“遏制侵略”行动之前 基于此,今年的讨论焦点主要集中在叙利亚反对派的命运,特别是在有关土耳其-叙利亚关系正常化的情况下,以及如果土耳其军队从反对派控制区的军事据点撤出,这将对叙利亚反对派的现实与未来产生何种程度的影响,以及这些反对派能否单独对抗政府军的问题。 与此同时,该政权部队每天扩大对自杀式无人机的使用,以针对接触线上的村庄目标发动数十次攻击,此外还发动炮击和导弹炮击,从而给对手及其军事装备造成了损失,还给平民及其财产造成了损失。 另一方面,随着今年9月黎巴嫩战争的爆发,真主党不再关注叙利亚局势,再加上俄罗斯对乌克兰战争的长期关注,叙利亚反对派“沙姆解放组织”加强了军事训练和野战演习,从而提高了它的军事实力和成员的战备能力,以准备随时抓住机遇并扩大其控制区域的范围。 此外,“Al-Fateh al-Mubin”行动中心也加快了具体的行动步伐,其中包括针对阿萨德部队在卡巴辛战线的突袭,并在行动中俘获了两名士兵。此外,该中心还在拉塔基亚北部的贾巴尔图尔卡曼发起行动,造成28名政府军官兵伤亡,还对拉塔基亚北部乡村的艾因伊萨战线发起了第三场行动,并造成15名政府军成员死亡。 反对派政府的政治事务部还发表声明,要求阿萨德政权对平民及流离失所者受到的袭击负责,并要求阿萨德政权对可能爆发的新战斗所导致的局势升级负责。然而,外界仍然怀疑叙利亚的革命派别是否有能力绕过叙利亚政府军和俄罗斯空军的制空权障碍来发动袭击,以及反对派的任何军事行动将造成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对平民而言。 在叙利亚政府军撤出后,反对派控制了它留下的一批军事装备和车辆 突然崩溃 但在今年11月27日凌晨,伊德利卜的反对派武装打着“军事行动中心”的旗号,宣布发起一场代号为“遏制侵略”的战斗,并开始攻击叙利亚政府军位于阿勒颇以西的军团,并使其迅速沦陷,随后,反对派在两条战线上开展行动,其中第一条是朝向阿勒颇市,第二条则朝向伊德利卜省的萨拉克布市——后者位于阿勒颇-大马士革国际公路和阿勒颇-拉塔基亚公路的交叉处。 在行动的第三天,令人大为意外的是反对派在没有发生暴力战斗的情况下就进入了阿勒颇市并控制了萨拉克布市,而政府军的部队则四散逃跑,而不是有组织地撤往哈马省,从而允许反对派控制其规模庞大的武器库——其中包括反装甲和防空导弹、火箭炮、超过100部坦克、导弹发射器以及其他优质和重型装备。 在行动的第四天和第五天,反对派控制了阿勒颇国际机场——叙利亚政府军部队在撤军之前就将该机场交给了“叙利亚民主军”成员,此外,反对派还控制了阿勒颇的“阿布杜胡尔”军用机场、库韦雷斯机场、炮兵和军事学院等等,并在完成对整个伊德利卜省的控制和加强对阿勒颇市大部分街区的控制之后,开始了在哈马北部乡村的军事行动。 尽管反对派没有空中力量、防空系统或有效的装甲武器,但政府军部队的突然崩溃,其城市、村庄、机场和军事基地在短短几天之内被全面攻陷,都引起了外界对导致这种局势的原因的质疑,对俄罗斯空中支援缺乏实地影响力的原因的质疑,以及对亲伊朗民兵缺席战场的原因的质疑。答案在于国际、地区和叙利亚国内的综合原因,其中一些与该政权及其盟友相关,而另一些则与叙利亚反对派本身相关。 盟友无暇顾及之际的叙利亚政权 从常规层面来看,显然,乌克兰战争吸引了俄罗斯的大部分注意力,并将其大部分力量都投向了乌克兰,最近还吸引了朝鲜军队的部署,这些情况影响了俄罗斯军事领导层对叙利亚局势的关注,尽管塔尔图斯海军基地对于俄罗斯在地中海和北非的部署极具重要性,虽然其唯一切实的措施是俄罗斯撤出S-300防空炮台,但在当前的战斗中,这并不像莫斯科指挥俄罗斯精锐飞行员前往乌克兰而不是叙利亚那样有效。 尽管有传言称俄罗斯将减少其部署在叙利亚的战机数量,但这并没有出现在伦敦国际与战略研究中心发布的2022年和2024年军事平衡报告的统计数据中——该报告表明俄罗斯在叙利亚部署了10架苏-24战斗机、6架苏-34战斗机、6架苏-35战斗机。 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塔尔图斯海军基地 (半岛电视台) 至于伊朗在叙利亚的存在,则在以色列的袭击下导致其领导结构受损——2023年12月,以色列空袭了“黎巴嫩和叙利亚抵抗阵线支援部队”负责人拉迪·穆萨维位于大马士革的住宅并致其死亡;2024年1月,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驻叙利亚的情报部门指挥官霍贾特拉·阿米德瓦尔及其4名助手在以色列轰炸其位于大马士革的总部时间丧生。 随后在2024年4月,驻黎巴嫩和叙利亚的圣城旅指挥官穆罕默德·扎赫迪及其副手穆罕默德·拉希米,与随行的5名军官在以色列针对伊朗驻大马士革大使馆的领事建筑的轰炸期间丧生,此外还有一些伊朗顾问在以色列的袭击中死亡,其中包括穆罕默德·肖尔贾、巴纳·扎德、赛义德·阿里·达迪、礼萨·扎雷、贝赫鲁兹·瓦希迪,此外还有来自黎巴嫩真主党的首席军事领导人遇害,该党在大马士革、古赛尔和巴尔米拉的总部和仓库也遭到轰炸和破坏,从而迫使伊朗顾问和真主党成员减少在叙利亚境内的存在,并且因为担心受到以色列的暴力空袭而撤走了许多总部。 至于主要以强制征兵为基础的叙利亚政府军,则因缺乏能够在长期战争中稳定战士情绪的意识形态学说而受到影响,此外还受到工资微薄的影响——一名士兵每月的收入仅30美元。 在许多有关军事心理学的文献中都有这样一句话:“很多士兵只要能领到工资,只要相信能打赢,就会去打仗,对他们来说,打仗只是为了领取月薪,而不是值得他们牺牲生命的事业”——这也出现在美国阿富汗重建特别监察员关于2021年阿富汗政府军在塔利班武装面前迅速崩溃的原因分析报告中。 其他因素也导致了叙利亚政权军队的崩溃,例如训练水平低下,在缺乏空中掩护的情况下作战能力有限,腐败蔓延导致纪律和文化遭到破坏,在前几轮战斗后“民兵”文化蔓延的情况下导致指挥和控制系统受到侵蚀,多年来一直有军官和士兵叛逃,以及在战斗中依赖地方和地区民兵的支持,甚至有许多官兵相信他们正在捍卫一个对他们漠不关心的政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逃跑和崩溃的状态以及战斗带来的徒劳感,通常又会导致更多的崩溃,以使失控状态不断蔓延,甚至聚集在有组织的防线上,或者是允许友军介入以瞄准袭击者,以停止追击和推进行动,从而为组织队伍和聚集分散的部队提供了机会,而这就是叙利亚政权希望在哈马防线实现的目标,特别是在卡姆哈纳镇——叙利亚陆军参谋长在战斗的第五天视察了这个小镇,同时要求莫斯科、德黑兰和巴格达方面提供支援。 面目一新的反对派 然而,将叙利亚政府军在阿勒颇和伊德利卜的崩溃完全归咎于该政权及其盟友的主观因素是不准确的,相反,还有涉及攻击方的其他因素,即叙利亚反对派。在2020年叙利亚政权针对反对派控制区的最后一场军事行动结束之后,反对派的各个派别开始研究其在战斗中发生实地崩溃的原因,并且开启了避开障碍的工作。其中最突出的是指挥和控制的薄弱,以及军事决策中心的分散。在2019年成立的“Al-Fateh al-Mubin”行动中心致力于进一步协调伊德利卜各派别之间的军事活动,并遏制实地规划和行动过程中的混乱与冲突规模。 同时,针对军事和安全工作的制度化管理进程也已开启——重视建立正规的军事和警察学院,制定适合叙利亚战场的课程,并朝着以技术为重点的地方军事工业化迈进,而这一点在“沙欣旅”的战斗开始时便得到了体现——该旅以专业方式使用无人机武器,从而使各派别能够瞄准阿勒颇纳拉布机场的政府军直升机,并击毙哈马省的军事安全指挥官,攻击政府军的敏感总部、军事装备与据点,从而在该部队当中制造了混乱。 此外还扩大使用配备了夜间热瞄准镜的武器——可允许在夜间有效地继续作战行动,并依靠情报信息开展准确行动,例如在阿勒颇击毙伊朗军事顾问指挥官卡尤玛特·普尔哈希米的那场袭击。 与之前大多数战斗中的混乱状态相比,当前的“遏制侵略”行动显示出了反对派的高度专业精神。事实上,当前的战斗还伴随着一场针对政府军官兵的心理战——通过无人机散发传单、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声明以及通过电话发送呼吁他们叛变的信息,此外,反对派还提供政治和媒体话语,让宗教和宗派少数群体对其个人生命和财产安全放心,并向俄罗斯等支持叙利亚政权的国家发表讲话,表示愿意在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上开展合作。 接下来会怎么样? 这些情况造成的结果是,叙利亚反对派的进攻势头自发起以来便尚未停止,并使政府军部队不断受到压力并迫使他们逃离,而政府军指挥官则一边努力加强哈马地区的防线,一边等待着来自伊拉克、伊朗和俄罗斯的增援部队。与此同时,针对伊德利卜和阿勒颇平民地区的空袭仍在继续,目的是造成民众伤亡以向反对派施压。 在重要性上,叙利亚不同于其他国家——它是一个战略国家,埃及前总统纳赛尔的情报秘书萨米·沙拉夫在其回忆录的第一部分中对这种重要性解释称:“英国的观点是,叙利亚是该地区的关键,约旦和黎巴嫩的命运将取决于叙利亚发生了什么。”同样,对俄罗斯来说,叙利亚是它在地中海和北非地区——甚至延伸到萨赫勒和撒哈拉地区——的军事活动的部署点和出发点。此外,对伊朗而言,叙利亚是连接从伊朗到黎巴嫩的陆路节点,而其中断意味着伊朗羽翼被折断,因此,伊朗驻黎巴嫩大使表示,“伊朗、俄罗斯和抵抗轴心不会允许过去几年内的事件在叙利亚重演,德黑兰将向大马士革提供必要的支持”,伊朗总统在后来与巴沙尔·阿萨德进行的通话中也强调了这一点。 同样,伊拉克政府也担心叙利亚反对派的再次崛起会对伊拉克境
当巴沙尔·阿萨德在外交上重建政权的过程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并准备宣布他对反对派组织取得了最终的决定性胜利之际,从伊德利卜和阿勒颇西部农村的反对派控制区发动的前所未有的大胆攻击让他感到极度震惊,在政府军几近突然崩溃、地区和国际盟友忙于根据当前的事态发展调整立场的情况下,伊德利卜和阿勒颇的城市与村庄在他面前纷纷沦陷,战火甚至蔓延至哈马省北部。
打破隔离墙
近两年来,许多国家都与叙利亚政权恢复了关系,叙利亚政权也在被暂停会员资格11年后重返阿盟,巴沙尔·阿萨德作为叙利亚国家的代表再次出席阿拉伯峰会。随着与阿拉伯国家之间关系的恢复,土耳其也向大马士革政府抛出了橄榄枝,但是阿萨德却要求首先履行一些条件,包括土耳其军队从叙利亚领土撤军。
在国际层面上,巴沙尔·阿萨德在2024年,访问了莫斯科和德黑兰,而在阿萨德政权下的叙利亚重返阿盟后,欧洲对该政权的隔离墙似乎也即将破裂。意大利、奥地利、塞浦路斯、捷克、希腊、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签署了致欧盟外交政策官员何塞普·博雷利的信函,呼吁重新评估与阿萨德政权之间的关系,并提议任命一名欧盟驻叙利亚特使,与叙利亚驻布鲁塞尔大使恢复沟通,此外还要求讨论欧洲制裁对叙利亚政权的影响。
意大利宣布任命其驻大马士革大使,从而成为了第七个在叙利亚设立大使馆的欧洲国家,与此同时,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也向阿萨德政权伸出了一根“胡萝卜”——她声称如果叙利亚政权能够在解决冲突的进程中取得进展,那么华盛顿将考虑取消针对它的制裁。
而在国内方面,叙利亚复兴党在2024年举行了中央领导层选举和各省的支部领导层选举,巴沙尔·阿萨德当选该党秘书长,而在此后举行的人民议会选举中,复兴党获胜,随后巴沙尔·阿萨德任命穆罕默德·加齐·贾拉利组建新政府,此外,各省省长职位也出现了变动,同时,国防部宣布变更征兵机制——根据变更后的规定,预备役最长期限将变为两年,所有预备役服期达到5年的人员都将复员,这就意味着该政权将在今年年底之前复员数万人,为军队转向依靠志愿者做好准备。
这些事态发展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阿萨德政权已经打破了阿拉伯世界中的隔离墙,并再次成为地区环境中公认的叙利亚统治者,这也促使一些欧洲国家改变了对他的立场。与此同时,他还启动了该国内部的党派、政治和安全进程,作为宣布该政权在这场持续14年的战争中战胜反对派革命力量的前奏。
在“遏制侵略”行动之前
基于此,今年的讨论焦点主要集中在叙利亚反对派的命运,特别是在有关土耳其-叙利亚关系正常化的情况下,以及如果土耳其军队从反对派控制区的军事据点撤出,这将对叙利亚反对派的现实与未来产生何种程度的影响,以及这些反对派能否单独对抗政府军的问题。
与此同时,该政权部队每天扩大对自杀式无人机的使用,以针对接触线上的村庄目标发动数十次攻击,此外还发动炮击和导弹炮击,从而给对手及其军事装备造成了损失,还给平民及其财产造成了损失。
另一方面,随着今年9月黎巴嫩战争的爆发,真主党不再关注叙利亚局势,再加上俄罗斯对乌克兰战争的长期关注,叙利亚反对派“沙姆解放组织”加强了军事训练和野战演习,从而提高了它的军事实力和成员的战备能力,以准备随时抓住机遇并扩大其控制区域的范围。
此外,“Al-Fateh al-Mubin”行动中心也加快了具体的行动步伐,其中包括针对阿萨德部队在卡巴辛战线的突袭,并在行动中俘获了两名士兵。此外,该中心还在拉塔基亚北部的贾巴尔图尔卡曼发起行动,造成28名政府军官兵伤亡,还对拉塔基亚北部乡村的艾因伊萨战线发起了第三场行动,并造成15名政府军成员死亡。
反对派政府的政治事务部还发表声明,要求阿萨德政权对平民及流离失所者受到的袭击负责,并要求阿萨德政权对可能爆发的新战斗所导致的局势升级负责。然而,外界仍然怀疑叙利亚的革命派别是否有能力绕过叙利亚政府军和俄罗斯空军的制空权障碍来发动袭击,以及反对派的任何军事行动将造成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对平民而言。
突然崩溃
但在今年11月27日凌晨,伊德利卜的反对派武装打着“军事行动中心”的旗号,宣布发起一场代号为“遏制侵略”的战斗,并开始攻击叙利亚政府军位于阿勒颇以西的军团,并使其迅速沦陷,随后,反对派在两条战线上开展行动,其中第一条是朝向阿勒颇市,第二条则朝向伊德利卜省的萨拉克布市——后者位于阿勒颇-大马士革国际公路和阿勒颇-拉塔基亚公路的交叉处。
在行动的第三天,令人大为意外的是反对派在没有发生暴力战斗的情况下就进入了阿勒颇市并控制了萨拉克布市,而政府军的部队则四散逃跑,而不是有组织地撤往哈马省,从而允许反对派控制其规模庞大的武器库——其中包括反装甲和防空导弹、火箭炮、超过100部坦克、导弹发射器以及其他优质和重型装备。
在行动的第四天和第五天,反对派控制了阿勒颇国际机场——叙利亚政府军部队在撤军之前就将该机场交给了“叙利亚民主军”成员,此外,反对派还控制了阿勒颇的“阿布杜胡尔”军用机场、库韦雷斯机场、炮兵和军事学院等等,并在完成对整个伊德利卜省的控制和加强对阿勒颇市大部分街区的控制之后,开始了在哈马北部乡村的军事行动。
尽管反对派没有空中力量、防空系统或有效的装甲武器,但政府军部队的突然崩溃,其城市、村庄、机场和军事基地在短短几天之内被全面攻陷,都引起了外界对导致这种局势的原因的质疑,对俄罗斯空中支援缺乏实地影响力的原因的质疑,以及对亲伊朗民兵缺席战场的原因的质疑。答案在于国际、地区和叙利亚国内的综合原因,其中一些与该政权及其盟友相关,而另一些则与叙利亚反对派本身相关。
盟友无暇顾及之际的叙利亚政权
从常规层面来看,显然,乌克兰战争吸引了俄罗斯的大部分注意力,并将其大部分力量都投向了乌克兰,最近还吸引了朝鲜军队的部署,这些情况影响了俄罗斯军事领导层对叙利亚局势的关注,尽管塔尔图斯海军基地对于俄罗斯在地中海和北非的部署极具重要性,虽然其唯一切实的措施是俄罗斯撤出S-300防空炮台,但在当前的战斗中,这并不像莫斯科指挥俄罗斯精锐飞行员前往乌克兰而不是叙利亚那样有效。
尽管有传言称俄罗斯将减少其部署在叙利亚的战机数量,但这并没有出现在伦敦国际与战略研究中心发布的2022年和2024年军事平衡报告的统计数据中——该报告表明俄罗斯在叙利亚部署了10架苏-24战斗机、6架苏-34战斗机、6架苏-35战斗机。
至于伊朗在叙利亚的存在,则在以色列的袭击下导致其领导结构受损——2023年12月,以色列空袭了“黎巴嫩和叙利亚抵抗阵线支援部队”负责人拉迪·穆萨维位于大马士革的住宅并致其死亡;2024年1月,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驻叙利亚的情报部门指挥官霍贾特拉·阿米德瓦尔及其4名助手在以色列轰炸其位于大马士革的总部时间丧生。
随后在2024年4月,驻黎巴嫩和叙利亚的圣城旅指挥官穆罕默德·扎赫迪及其副手穆罕默德·拉希米,与随行的5名军官在以色列针对伊朗驻大马士革大使馆的领事建筑的轰炸期间丧生,此外还有一些伊朗顾问在以色列的袭击中死亡,其中包括穆罕默德·肖尔贾、巴纳·扎德、赛义德·阿里·达迪、礼萨·扎雷、贝赫鲁兹·瓦希迪,此外还有来自黎巴嫩真主党的首席军事领导人遇害,该党在大马士革、古赛尔和巴尔米拉的总部和仓库也遭到轰炸和破坏,从而迫使伊朗顾问和真主党成员减少在叙利亚境内的存在,并且因为担心受到以色列的暴力空袭而撤走了许多总部。
至于主要以强制征兵为基础的叙利亚政府军,则因缺乏能够在长期战争中稳定战士情绪的意识形态学说而受到影响,此外还受到工资微薄的影响——一名士兵每月的收入仅30美元。
在许多有关军事心理学的文献中都有这样一句话:“很多士兵只要能领到工资,只要相信能打赢,就会去打仗,对他们来说,打仗只是为了领取月薪,而不是值得他们牺牲生命的事业”——这也出现在美国阿富汗重建特别监察员关于2021年阿富汗政府军在塔利班武装面前迅速崩溃的原因分析报告中。
其他因素也导致了叙利亚政权军队的崩溃,例如训练水平低下,在缺乏空中掩护的情况下作战能力有限,腐败蔓延导致纪律和文化遭到破坏,在前几轮战斗后“民兵”文化蔓延的情况下导致指挥和控制系统受到侵蚀,多年来一直有军官和士兵叛逃,以及在战斗中依赖地方和地区民兵的支持,甚至有许多官兵相信他们正在捍卫一个对他们漠不关心的政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逃跑和崩溃的状态以及战斗带来的徒劳感,通常又会导致更多的崩溃,以使失控状态不断蔓延,甚至聚集在有组织的防线上,或者是允许友军介入以瞄准袭击者,以停止追击和推进行动,从而为组织队伍和聚集分散的部队提供了机会,而这就是叙利亚政权希望在哈马防线实现的目标,特别是在卡姆哈纳镇——叙利亚陆军参谋长在战斗的第五天视察了这个小镇,同时要求莫斯科、德黑兰和巴格达方面提供支援。
面目一新的反对派
然而,将叙利亚政府军在阿勒颇和伊德利卜的崩溃完全归咎于该政权及其盟友的主观因素是不准确的,相反,还有涉及攻击方的其他因素,即叙利亚反对派。在2020年叙利亚政权针对反对派控制区的最后一场军事行动结束之后,反对派的各个派别开始研究其在战斗中发生实地崩溃的原因,并且开启了避开障碍的工作。其中最突出的是指挥和控制的薄弱,以及军事决策中心的分散。在2019年成立的“Al-Fateh al-Mubin”行动中心致力于进一步协调伊德利卜各派别之间的军事活动,并遏制实地规划和行动过程中的混乱与冲突规模。
同时,针对军事和安全工作的制度化管理进程也已开启——重视建立正规的军事和警察学院,制定适合叙利亚战场的课程,并朝着以技术为重点的地方军事工业化迈进,而这一点在“沙欣旅”的战斗开始时便得到了体现——该旅以专业方式使用无人机武器,从而使各派别能够瞄准阿勒颇纳拉布机场的政府军直升机,并击毙哈马省的军事安全指挥官,攻击政府军的敏感总部、军事装备与据点,从而在该部队当中制造了混乱。
此外还扩大使用配备了夜间热瞄准镜的武器——可允许在夜间有效地继续作战行动,并依靠情报信息开展准确行动,例如在阿勒颇击毙伊朗军事顾问指挥官卡尤玛特·普尔哈希米的那场袭击。
与之前大多数战斗中的混乱状态相比,当前的“遏制侵略”行动显示出了反对派的高度专业精神。事实上,当前的战斗还伴随着一场针对政府军官兵的心理战——通过无人机散发传单、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声明以及通过电话发送呼吁他们叛变的信息,此外,反对派还提供政治和媒体话语,让宗教和宗派少数群体对其个人生命和财产安全放心,并向俄罗斯等支持叙利亚政权的国家发表讲话,表示愿意在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上开展合作。
接下来会怎么样?
这些情况造成的结果是,叙利亚反对派的进攻势头自发起以来便尚未停止,并使政府军部队不断受到压力并迫使他们逃离,而政府军指挥官则一边努力加强哈马地区的防线,一边等待着来自伊拉克、伊朗和俄罗斯的增援部队。与此同时,针对伊德利卜和阿勒颇平民地区的空袭仍在继续,目的是造成民众伤亡以向反对派施压。
在重要性上,叙利亚不同于其他国家——它是一个战略国家,埃及前总统纳赛尔的情报秘书萨米·沙拉夫在其回忆录的第一部分中对这种重要性解释称:“英国的观点是,叙利亚是该地区的关键,约旦和黎巴嫩的命运将取决于叙利亚发生了什么。”同样,对俄罗斯来说,叙利亚是它在地中海和北非地区——甚至延伸到萨赫勒和撒哈拉地区——的军事活动的部署点和出发点。此外,对伊朗而言,叙利亚是连接从伊朗到黎巴嫩的陆路节点,而其中断意味着伊朗羽翼被折断,因此,伊朗驻黎巴嫩大使表示,“伊朗、俄罗斯和抵抗轴心不会允许过去几年内的事件在叙利亚重演,德黑兰将向大马士革提供必要的支持”,伊朗总统在后来与巴沙尔·阿萨德进行的通话中也强调了这一点。
同样,伊拉克政府也担心叙利亚反对派的再次崛起会对伊拉克境内产生影响,并对逊尼派产生影响,与此同时,许多阿拉伯国家也对武装“革命”派别战胜一个阿拉伯政权的叙事持谨慎态度,这意味着这种经历可能会激励其他国家的人。
而以色列也在密切关注正在发生的事情,因为它并不想看到其他的伊斯兰武装力量取代伊朗的影响力,与此同时,美国在自卫队控制地区部署着地面部队,但这些自卫队被迫从阿勒颇的多个地区——尤其是塔尔里法特——撤出,以避免遭到围困。最后还有土耳其也在谨慎观望,因为此次袭击符合它的利益,但这也将使它与阿萨德政权的正常化道路徒劳无功。
先前公布的数据表明,阿萨德政权的存在对几股势力有着切身利益,而另外一些势力也希望反对派能够止步于此,因此,选择实施干预以支持阿萨德政权部队、组织其力量以发动反击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但是发生的这一切都证明了政权深刻的脆弱性,证明寄希望于该政权的胜利不过是一种幻想。对于那些坚持自身权利、抓住现有机会、发展自身能力的人们而言,无论这场冲突要持续多久、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他们的希望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