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践踏乌克兰的“尊严”?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扬之】 在支持乌克兰的口号声中,斯塔默和马克龙私下还是急着把小泽送回到特朗普跟前。 据说在上周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谈判破裂后,泽连斯基直飞英国,接受了英国首相斯塔默和法国总统马克龙接连5天的悉心“辅导”。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二人说服泽连斯基用顺应特朗普的方式和他打交道,先获取其好感。 也因此,泽连斯基随后公开表示对白宫会晤“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式进行”感到非常遗憾,现在乌克兰随时准备以任何方便的形式签署矿产和安全协议,并准备就结束冲突进行谈判。 公开受辱后再“求饶”,欧洲的“斡旋”看来颇有成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乌克兰和欧洲的确还无法独立于美国,要求他们一夜之间硬起来不现实,这也是特朗普能这么强硬的根本原因。 德国《明镜周刊》(Der SPIEGEL):背叛 —— 先是泽连斯基,不久是我们?美国背弃盟友 特朗普的确是太过强势,但他起码不装:属于我的我要,不属于我的,只要我想要,也明确无误地直接说出来。 他是商人,标榜是谈判高手(Dealmaker),但他的谈判技巧无非是以下几个套路: ·面对只是筹码的弱者(如泽连斯基),他直接“三板斧”下去,把对手打晕打懵,逼其就范。 ·面对可作筹码的强者(如普京总统),他会“无原则”让步,以牺牲其他筹码为代价,给对方一种“掌控大局”、占尽便宜的感觉,而他自己盘算的是更大的利益。 ·面对真正强大的对手(如当下中国),他会“恩威并施”,一方面高举大棒(增加关税等),一方面“待价而沽”,先不出牌,在心理上让对手捉摸不透;公开场合高调示强,作出“势在必得”的样子,私底下却可能态度务实,尽力多拿,得不到也会放弃。 根据特朗普的个性,与其打交道最忌讳的是以下两点:第一,用前政府和欧洲来当筹码,他最恨的就是让其“尝尽羞辱”的拜登和在其眼里与拜登“沆瀣一气”的欧洲大部分政府。第二,谈判对手不知轻重,没牌硬打,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 无奈泽连斯基这次把这两点全都给占了,因此,他白宫受辱也就不奇怪了。 梅利尼克:乌克兰驻德国的“喷子”大使 人们在同情泽连斯基的同时,也有声音指出他在外交场合的口吻和处事方式值得商榷。抛开美方对其“不知感恩”“缺乏敬意”的抱怨,欧洲对基辅的表现也“有苦难言”。 泽连斯基一众坚信本国抵御俄罗斯侵略的同时,也是在捍卫西方的民主和价值,换而言之,“我们不仅在为自己而战,也是在为你们流血牺牲”。正是因为西方许多国家也有此共识,所以泽连斯基及其团队在向欧美伸手要钱时会“理直气壮”“毫不含糊”。 以前乌克兰驻德国大使梅利尼克(Andrij Melnyk)为例: 2014年3月克里米亚被俄罗斯吞并后,时任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在同年底正式任命在外交部负责“乌克兰入欧事宜”的梅利尼克出任驻德国大使。他于2015年初正式就职,在任7年多,时间不算短。 梅利尼克上世纪70年代生于靠近波兰边境的利沃夫。他的家乡在历史上曾是波兰领土(波兰-立陶宛联邦),二战后苏联版图大幅西移,利沃夫因而被纳入乌克兰苏维埃加盟共和国,成为苏联领土。 其实,乌克兰危机从一开始就是俄罗斯影响较重的东部和传统上亲西方的西部之间的冲突。西部历史上属于天主教的地盘,而东部则是东正教的范围。加上斯大林时期乌克兰发生的“大饥荒”(Holodomor)被乌克兰人视作莫斯科的“种族清洗”,类同于纳粹对犹太人的屠杀,因此,苏联崩塌后,乌克兰这个曾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并称为“俄罗斯民族核心”的国家离心力很强。 梅利尼克在利沃夫大学专攻国际关系学以及德语翻译,后来还去哈佛大学进修过,因此能说流利的德语和英语。他的意识形态无疑是亲西方的,同时也是位比较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梅利尼克在德国当大使期间,以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的“非外交方式的言行”而出名。 2022年4月,乌东沿海城市马里乌波尔围城战正酣,正在波兰访问的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响应东道主杜达总统的建议,准备和波兰以及波罗的海三国的国家元首一起前往基辅以示支持。 出人预料的是,泽连斯基并不欢迎施泰因迈尔,认为他当年作为施罗德总理的“大内总管”(总理府部长)和默克尔政府的外交部长,应当为德国“错误的对俄政策”负责。 乌方要求把施泰因迈尔换成总理朔尔茨,德国政界因此哗然。朔尔茨则拒绝在本国元首被拒之门外的情况下,接受前往基辅的邀请,梅利尼克大使随之便讽刺朔尔茨的行为像“受辱的肝肠”。 在中国有“肝火旺”的说法,在德国,肝脏也被认为与人的性情(特别是愤怒情绪)密切相关。在德语中,这个人体器官常被用来表达一个人情绪化时的表现。“受辱的肝肠”翻成中文就是“小肚鸡肠”“小题大做”或“玻璃心”。 梅利尼克的话连德国反对党都听不下去了,认为这种表述“难以接受”。联合政府的自民党副主席库比基说得更直截了当:“朔尔茨不是肝肠,而是联邦德国的总理!” 梅利尼克对传统上相对比较“亲俄”的社民党(SPD)成见颇深,他在接受德国《每日镜报》采访时曾表示,施泰因迈尔几十年来编织了一张(对俄)的“关系蜘蛛网”。 据《明镜》周刊报道,梅利尼克还曾大骂德国外交委员会主席罗特是“混蛋”(“Arschloch”)。这个骂人话在德语中相当粗俗,类似中文中的“国骂”。关键是,社民党籍的罗特根本不属于“知俄派”,而是坚定的“挺乌派”,德国最后决定向乌克兰输送重武器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挺乌派”尚遭此运,不支持向乌克兰运送武器的左翼党自然就更成为梅利尼克攻击的对象了。他曾向左翼党议员(现加入了BSW)德马西开炮说:“最好闭上您这张左(派)嘴!”(“Halten Sie lieber ihre linke Klappe”);或干脆称瓦根克内希特为“令人作呕的巫婆”(“widerliche Hexe”)。 朔尔茨因担心德国被拖入战争而一直拒绝向乌克兰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穆策尼希在议会辩论中支持朔尔茨的决定,并提出应该“冻结战争”。 这下可在梅利尼克那里捅了马蜂窝,他在社交平台“X”上写道:“这家伙曾经是、现在仍是德国最令人作呕的政治家。永远都是。”这似乎还不够,他继续写道:“穆策尼希先生可能看起来‘体面’。但我坚持我的观点:他曾经是、现在仍是德国最冷酷无情、最阴险的政治家。比德国选择党和BSW更糟糕。如果他成为大联合政府的外交部长,我就一枪把自己打死。” 他不仅对德国政治家出言不逊,而且还时有干涉德国内政的言论。譬如:在德国总理朔尔茨访问莫斯科之前,他在德国广播电台上指责朔尔茨“过于谨慎”,并呼吁朔尔茨在前往莫斯科时不仅要带上“合适的毛衣”“还要在行李箱里放入制裁的大棒”。他在接受《世界报》采访时表示,朔尔茨当时拒绝停止从俄罗斯进口能源,这是“对乌克兰的背刺”。 梅利尼克在任内并不认为自己的过激言论有何不妥,声称这是自己在当下情势下的一种施压方式,他在战争爆发前不久接受德国《明星》周刊(Stern)采访时说:“我的任务就是将手放在伤口上。”(往伤口上撒盐的意思)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扬之】
在支持乌克兰的口号声中,斯塔默和马克龙私下还是急着把小泽送回到特朗普跟前。
据说在上周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谈判破裂后,泽连斯基直飞英国,接受了英国首相斯塔默和法国总统马克龙接连5天的悉心“辅导”。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二人说服泽连斯基用顺应特朗普的方式和他打交道,先获取其好感。
也因此,泽连斯基随后公开表示对白宫会晤“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式进行”感到非常遗憾,现在乌克兰随时准备以任何方便的形式签署矿产和安全协议,并准备就结束冲突进行谈判。
公开受辱后再“求饶”,欧洲的“斡旋”看来颇有成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乌克兰和欧洲的确还无法独立于美国,要求他们一夜之间硬起来不现实,这也是特朗普能这么强硬的根本原因。
德国《明镜周刊》(Der SPIEGEL):背叛 —— 先是泽连斯基,不久是我们?美国背弃盟友
特朗普的确是太过强势,但他起码不装:属于我的我要,不属于我的,只要我想要,也明确无误地直接说出来。
他是商人,标榜是谈判高手(Dealmaker),但他的谈判技巧无非是以下几个套路:
·面对只是筹码的弱者(如泽连斯基),他直接“三板斧”下去,把对手打晕打懵,逼其就范。
·面对可作筹码的强者(如普京总统),他会“无原则”让步,以牺牲其他筹码为代价,给对方一种“掌控大局”、占尽便宜的感觉,而他自己盘算的是更大的利益。
·面对真正强大的对手(如当下中国),他会“恩威并施”,一方面高举大棒(增加关税等),一方面“待价而沽”,先不出牌,在心理上让对手捉摸不透;公开场合高调示强,作出“势在必得”的样子,私底下却可能态度务实,尽力多拿,得不到也会放弃。
根据特朗普的个性,与其打交道最忌讳的是以下两点:第一,用前政府和欧洲来当筹码,他最恨的就是让其“尝尽羞辱”的拜登和在其眼里与拜登“沆瀣一气”的欧洲大部分政府。第二,谈判对手不知轻重,没牌硬打,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
无奈泽连斯基这次把这两点全都给占了,因此,他白宫受辱也就不奇怪了。
梅利尼克:乌克兰驻德国的“喷子”大使
人们在同情泽连斯基的同时,也有声音指出他在外交场合的口吻和处事方式值得商榷。抛开美方对其“不知感恩”“缺乏敬意”的抱怨,欧洲对基辅的表现也“有苦难言”。
泽连斯基一众坚信本国抵御俄罗斯侵略的同时,也是在捍卫西方的民主和价值,换而言之,“我们不仅在为自己而战,也是在为你们流血牺牲”。正是因为西方许多国家也有此共识,所以泽连斯基及其团队在向欧美伸手要钱时会“理直气壮”“毫不含糊”。
以前乌克兰驻德国大使梅利尼克(Andrij Melnyk)为例:
2014年3月克里米亚被俄罗斯吞并后,时任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在同年底正式任命在外交部负责“乌克兰入欧事宜”的梅利尼克出任驻德国大使。他于2015年初正式就职,在任7年多,时间不算短。
梅利尼克上世纪70年代生于靠近波兰边境的利沃夫。他的家乡在历史上曾是波兰领土(波兰-立陶宛联邦),二战后苏联版图大幅西移,利沃夫因而被纳入乌克兰苏维埃加盟共和国,成为苏联领土。
其实,乌克兰危机从一开始就是俄罗斯影响较重的东部和传统上亲西方的西部之间的冲突。西部历史上属于天主教的地盘,而东部则是东正教的范围。加上斯大林时期乌克兰发生的“大饥荒”(Holodomor)被乌克兰人视作莫斯科的“种族清洗”,类同于纳粹对犹太人的屠杀,因此,苏联崩塌后,乌克兰这个曾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并称为“俄罗斯民族核心”的国家离心力很强。
梅利尼克在利沃夫大学专攻国际关系学以及德语翻译,后来还去哈佛大学进修过,因此能说流利的德语和英语。他的意识形态无疑是亲西方的,同时也是位比较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梅利尼克在德国当大使期间,以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的“非外交方式的言行”而出名。
2022年4月,乌东沿海城市马里乌波尔围城战正酣,正在波兰访问的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响应东道主杜达总统的建议,准备和波兰以及波罗的海三国的国家元首一起前往基辅以示支持。
出人预料的是,泽连斯基并不欢迎施泰因迈尔,认为他当年作为施罗德总理的“大内总管”(总理府部长)和默克尔政府的外交部长,应当为德国“错误的对俄政策”负责。
乌方要求把施泰因迈尔换成总理朔尔茨,德国政界因此哗然。朔尔茨则拒绝在本国元首被拒之门外的情况下,接受前往基辅的邀请,梅利尼克大使随之便讽刺朔尔茨的行为像“受辱的肝肠”。
在中国有“肝火旺”的说法,在德国,肝脏也被认为与人的性情(特别是愤怒情绪)密切相关。在德语中,这个人体器官常被用来表达一个人情绪化时的表现。“受辱的肝肠”翻成中文就是“小肚鸡肠”“小题大做”或“玻璃心”。
梅利尼克的话连德国反对党都听不下去了,认为这种表述“难以接受”。联合政府的自民党副主席库比基说得更直截了当:“朔尔茨不是肝肠,而是联邦德国的总理!”
梅利尼克对传统上相对比较“亲俄”的社民党(SPD)成见颇深,他在接受德国《每日镜报》采访时曾表示,施泰因迈尔几十年来编织了一张(对俄)的“关系蜘蛛网”。
据《明镜》周刊报道,梅利尼克还曾大骂德国外交委员会主席罗特是“混蛋”(“Arschloch”)。这个骂人话在德语中相当粗俗,类似中文中的“国骂”。关键是,社民党籍的罗特根本不属于“知俄派”,而是坚定的“挺乌派”,德国最后决定向乌克兰输送重武器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挺乌派”尚遭此运,不支持向乌克兰运送武器的左翼党自然就更成为梅利尼克攻击的对象了。他曾向左翼党议员(现加入了BSW)德马西开炮说:“最好闭上您这张左(派)嘴!”(“Halten Sie lieber ihre linke Klappe”);或干脆称瓦根克内希特为“令人作呕的巫婆”(“widerliche Hexe”)。
朔尔茨因担心德国被拖入战争而一直拒绝向乌克兰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穆策尼希在议会辩论中支持朔尔茨的决定,并提出应该“冻结战争”。
这下可在梅利尼克那里捅了马蜂窝,他在社交平台“X”上写道:“这家伙曾经是、现在仍是德国最令人作呕的政治家。永远都是。”这似乎还不够,他继续写道:“穆策尼希先生可能看起来‘体面’。但我坚持我的观点:他曾经是、现在仍是德国最冷酷无情、最阴险的政治家。比德国选择党和BSW更糟糕。如果他成为大联合政府的外交部长,我就一枪把自己打死。”
他不仅对德国政治家出言不逊,而且还时有干涉德国内政的言论。譬如:在德国总理朔尔茨访问莫斯科之前,他在德国广播电台上指责朔尔茨“过于谨慎”,并呼吁朔尔茨在前往莫斯科时不仅要带上“合适的毛衣”“还要在行李箱里放入制裁的大棒”。他在接受《世界报》采访时表示,朔尔茨当时拒绝停止从俄罗斯进口能源,这是“对乌克兰的背刺”。
梅利尼克在任内并不认为自己的过激言论有何不妥,声称这是自己在当下情势下的一种施压方式,他在战争爆发前不久接受德国《明星》周刊(Stern)采访时说:“我的任务就是将手放在伤口上。”(往伤口上撒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