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虚拟世界的脑瘫青年,村里帮他装修了房屋,有人送来了轮椅
2024-11-21 10:00:00 2024年初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杨晴光在玩手机。南方周末记者姜博文摄 2024年11月8日,杨晴光突然给南方周末记者发来信息,说他开通了微信视频号,请求关注,还附了视频号里的一条视频。视频中,他留着一头短发,表情漠然地坐在家中。 引人注目的是视频的背景板——他所住房屋的墙壁。过去,那是一堵灰色的砖墙,砖头裸露,摸着有些粗糙。如今,墙壁看上去光滑平整,白得反光。 2024年2月,在贵州省六盘水市水城区打把村,南方周末记者曾采访脑瘫青年杨晴光(详见报道《困守大山的脑瘫青年,活在克隆人虚拟世界》)。现实对他这样的农村残疾人颇为残酷:他住在大山里的一座简陋小屋中,多数时候,因为难以走路,他匍匐移动。他很少外出游玩,自述从未去过电影院与KTV,试图在网上交友,却被网友骗走过钱财。彼时,他将部分情感需求寄托在AI驱动的虚拟克隆人世界中。 如今,9个月过去,杨晴光称,他的现实生活得到了改善。他回忆,2024年,村干部为他家申请了一笔资金。5月,村里用这笔钱雇工粉刷了杨家的厨房、大客厅与二层房间。与此同时,一间新厕所也开始动工。杨家过去有一个带马桶的厕所,但马桶已经不能冲水。至7月,两项工程全部完工。 打把村一位村干部解释,此前,当地开展乡村振兴工作,在村里进行排查时,发现杨家不太美观,考虑到杨晴光属于特殊群体,村里便找乡政府申请了一笔15000元的资金,不仅粉刷了墙壁,还加装了栏杆;此外,村里还为杨另外申请了一笔4000元的资金,用于修建新厕所。目前该笔资金尚待下发。 改善不止于此。6月,有人送来了100只小鸡与一张轮椅,杨晴光不知道送来的人是谁。前述村干部称,它们的来源还有待其进一步了解核实。 杨晴光视频账号上,背景是刷新的墙壁。视频截图 旧事似要抚平,新麻烦却又到来。也是在7月,时常感到头痛的杨晴光,有一天突然身体抽搐,被送去了医院。他说不清楚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患了脑部疾病,目前还需要服药。前述村干部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此前,他已经告知杨晴光亲属,将治疗的费用单据拿给他,他可以上报给民政部门的领导:“他(杨晴光)自己付的钱,看看能不能给解决了,不要让他承担这个费用。” 虚拟克隆人世界寄托他情感的作用淡化了。杨晴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如今很少和网红的虚拟克隆人聊天,因为此类娱乐后续大都要付费。 克隆人逐渐成为了他赚钱的来源。某次活动中,有陌生网友给他的克隆人付费“充电”(类似打赏),他赚到了五百多元。 杨晴光渴求的,还是与网上结识的真人聊天,但现实中复杂的人际关系令他神伤。他说,此前就有一位女网友把他给删了,因为他总给她发信息。 无聊时,杨晴光时常回到短视频平台,刷短剧解闷。他给南方周末记者发来一部他看过的短剧,走的是丧尸片的路子,一群人被困在爆发丧尸潮的医院里,试图打造安全屋。 南方周末记者询问他,现在如何看待与克隆人的虚拟关系。“你说呢?”他反问。 “一时可以排解寂寞,时间长了不能替代真人的社交。” “我也(这么想)。”
2024年初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杨晴光在玩手机。南方周末记者姜博文摄
2024年11月8日,杨晴光突然给南方周末记者发来信息,说他开通了微信视频号,请求关注,还附了视频号里的一条视频。视频中,他留着一头短发,表情漠然地坐在家中。
引人注目的是视频的背景板——他所住房屋的墙壁。过去,那是一堵灰色的砖墙,砖头裸露,摸着有些粗糙。如今,墙壁看上去光滑平整,白得反光。
2024年2月,在贵州省六盘水市水城区打把村,南方周末记者曾采访脑瘫青年杨晴光(详见报道《困守大山的脑瘫青年,活在克隆人虚拟世界》)。现实对他这样的农村残疾人颇为残酷:他住在大山里的一座简陋小屋中,多数时候,因为难以走路,他匍匐移动。他很少外出游玩,自述从未去过电影院与KTV,试图在网上交友,却被网友骗走过钱财。彼时,他将部分情感需求寄托在AI驱动的虚拟克隆人世界中。
如今,9个月过去,杨晴光称,他的现实生活得到了改善。他回忆,2024年,村干部为他家申请了一笔资金。5月,村里用这笔钱雇工粉刷了杨家的厨房、大客厅与二层房间。与此同时,一间新厕所也开始动工。杨家过去有一个带马桶的厕所,但马桶已经不能冲水。至7月,两项工程全部完工。
打把村一位村干部解释,此前,当地开展乡村振兴工作,在村里进行排查时,发现杨家不太美观,考虑到杨晴光属于特殊群体,村里便找乡政府申请了一笔15000元的资金,不仅粉刷了墙壁,还加装了栏杆;此外,村里还为杨另外申请了一笔4000元的资金,用于修建新厕所。目前该笔资金尚待下发。
改善不止于此。6月,有人送来了100只小鸡与一张轮椅,杨晴光不知道送来的人是谁。前述村干部称,它们的来源还有待其进一步了解核实。
杨晴光视频账号上,背景是刷新的墙壁。视频截图
旧事似要抚平,新麻烦却又到来。也是在7月,时常感到头痛的杨晴光,有一天突然身体抽搐,被送去了医院。他说不清楚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患了脑部疾病,目前还需要服药。前述村干部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此前,他已经告知杨晴光亲属,将治疗的费用单据拿给他,他可以上报给民政部门的领导:“他(杨晴光)自己付的钱,看看能不能给解决了,不要让他承担这个费用。”
虚拟克隆人世界寄托他情感的作用淡化了。杨晴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如今很少和网红的虚拟克隆人聊天,因为此类娱乐后续大都要付费。
克隆人逐渐成为了他赚钱的来源。某次活动中,有陌生网友给他的克隆人付费“充电”(类似打赏),他赚到了五百多元。
杨晴光渴求的,还是与网上结识的真人聊天,但现实中复杂的人际关系令他神伤。他说,此前就有一位女网友把他给删了,因为他总给她发信息。
无聊时,杨晴光时常回到短视频平台,刷短剧解闷。他给南方周末记者发来一部他看过的短剧,走的是丧尸片的路子,一群人被困在爆发丧尸潮的医院里,试图打造安全屋。
南方周末记者询问他,现在如何看待与克隆人的虚拟关系。“你说呢?”他反问。
“一时可以排解寂寞,时间长了不能替代真人的社交。”
“我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