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版阿富汗：为什么俄罗斯人想在今年结束战争？

俄罗斯和乌克兰战争的最新戏剧性事态发展之一是，10月，美国官员估计有超过1万名朝鲜士兵进入俄罗斯。

这些战士配备了俄罗斯制服和装备，并接受了步兵作战战术以及行军和火炮使用方面的训练，作为将他们纳入活跃于乌克兰境内战斗的主力框架的努力的一部分，这表明在未来的任何战斗中，可能会有更多朝鲜战斗机涌入俄罗斯军队旁边的战场。

美国的这一评估与韩国联合通讯社10月18日报道的一致，即国家情报院评估朝鲜已决定向俄罗斯派遣4个旅共1.2万人，随后该机构当月晚些时候又发出警告，第二批1500人将很快启程前往俄罗斯。

《经济学人》杂志援引乌克兰军事情报局局长基里洛·布达诺夫将军的话说，这支部队分为4个旅，包括500名军官和3名将军，这些部队在俄罗斯东部哈巴罗夫斯克地区周围的4个地点接受了训练。

更重要的是，卫星图像和社交媒体帖子分析表明，朝鲜士兵确实于10月23日被部署到库尔斯克前线，此前他们在滨海边疆区和哈巴罗夫斯克地区、阿穆尔地区和布里亚特共和国的各个军事基地进行了几周的训练，这引发了人们对朝鲜扩大规模、史无前例地参与远离其土地数千英里的战斗的秘密，以及莫斯科和平壤从这种合作中获得的好处的疑问。

从朝鲜战争到乌克兰战争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结束对朝鲜半岛的占领后，根据联合国协议，朝鲜被分为两部分：北部由苏联控制，南部由美国控制。随着冷战的激烈进行，统一这两部分的方案无法达成。 1948年，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在北部地区成立，苏联成为第一个承认这个新国家的国家。

继这一承认之后，莫斯科在20世纪50年代的朝鲜战争期间以及随后的几十年里向平壤提供了经济和军事支持，但这种支持随着苏联的孤立和八十年代中期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崛起为共产党总书记并高举对西方及其包括韩国在内的盟友开放的旗帜而结束，这导致了与朝鲜历史关系的冻结，而西方对平壤的制裁力度也进一步扰乱了其与俄罗斯结盟的历史进程，而俄罗斯更热衷于维持与西方的新型关系的平衡。

然而，随着二十多年前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俄罗斯上台，情况再次发生变化，伴随着普京恢复“苏联荣耀”的努力，俄罗斯与西方关系恢复了传统的紧张关系。这些努力包括普京与朝鲜重建关系以及2000年访问平壤，尽管当俄罗斯支持安理会因朝鲜核试验而对其实施制裁时，双边关系并非没有出现问题，但自2022年以来，两国关系明显得到重大积极推动，其中的主要头条就是军事合作。

同年9月，美国情报机构警告称，莫斯科和平壤之间的关系正在蓬勃发展，并表示俄罗斯已开始从朝鲜购买导弹和炮弹，以支持其入侵乌克兰。同年11月，卫星图像显示朝鲜开始向俄罗斯运送大量炮弹。

到2023年7月，时任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访问朝鲜并参加朝鲜战争结束70周年庆祝活动，两国关系似乎有了明显发展。同年2023年9月，普京在阿穆尔州东方基地会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并报道称他与金正恩“就双边关系坦诚交换了意见”。

同年11月，韩国消息人士估计，朝鲜在8月至11月期间从朝鲜罗津港向俄罗斯东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运送了约2000个集装箱的军事装备和弹药。总体而言，朝鲜向俄罗斯运送的货物包括大量短程弹道导弹、反坦克导弹和便携式防空导弹，以及步枪、火箭发射器、迫击炮等。

俄罗斯人想要什么？

这意味着朝鲜调兵赴乌克兰作战并不是第一次下雨，预计它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除非美国和欧洲在此事上表现出果断立场，否则朝鲜军队预计将逐月涌入乌克兰。但将拥有如此武力和实力的第三方带入战场最终可能会产生后果，普京当然意识到这一点。

尽管如此，俄罗斯总统还是希望利用朝鲜士兵的涌入，在最短的时间内吞噬尽可能多的乌克兰领土。

有一些实地和政治动机引导普京走向这个方向。在地面上，随着隆冬泥泞季节的临近，雨后土壤变得粘稠，俄罗斯军队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雨后土壤变成粘性粘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春，这意味着补给线和攻击行动明显延迟，这将阻碍俄罗斯人目前取得的进展。

因此，俄军希望加强对主要道路的控制，这样可以使其在泥泞季节行动更加顺利，反过来却让乌克兰人陷入在崎岖、泥泞的道路上行进的困境。

例如，据彭博社报道，俄罗斯在11月第一周占领的乌克兰领土面积比2024年任何类似时期都要大。总体而言，近几个月来，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东部取得了显著进展，自8月6日以来夺取了1146平方公里的领土，也就是说，比今年前7个月多了约四分之一，而乌克兰人仅占领了库尔斯克约600平方公里的土地。

事实上，乌克兰进攻库尔斯克的战略几乎成功地瓦解了俄罗斯东部的压倒性入侵，但普京和他的将军们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并继续他们的行动，向库尔斯克派遣了一批部队（在东部进攻行动中效果不佳），朝鲜人似乎将在不久的将来。

但俄罗斯的这一进展并非没有代价。《新闻周刊》最近报道称，根据对Oryx平台数据的分析，俄罗斯军队10月份在乌克兰损失的装备比过去两年中任何一个月都多，该数据显示10月份俄罗斯有695台设备被摧毁、损坏、遗失或扣押。

遗失的装备包括253辆步兵战车、103辆坦克、41辆装甲运兵车，以及4架飞机：两架苏-25战斗机和一架苏-34飞机，以及一架米-28直升机。俄罗斯装备损失上次超过这一速度是在2022年10月，当时乌克兰在上个月发动反击，导致俄罗斯从赫尔松和哈尔科夫撤军，莫斯科损失了1032辆战车。

战争研究所也报告了类似的估计，该研究所指出，2024年9月和10月期间，俄罗斯军队在激烈的进攻行动中，在夺取1500公里领土的过程中损失了近200辆坦克、650多辆装甲车，并造成约8万人伤亡。

这些数字突显了俄罗斯为控制领土而付出的代价，也告诉我们为什么普京决定利用朝鲜人，因为他需要一切可能的支持来维持攻击势头，特别是由于援助尚未停止流向乌克兰对手，9月，美国国防部通知国会，其打算从其库存中调拨价值约55.5亿美元的国防材料和服务来支持乌克兰的战争努力。

据美国官员向路透社证实更危险的是，美国总统拜登政府取消了禁止乌克兰使用华盛顿提供的包括远程导弹在内的武器深入俄罗斯领土的限制，这是美国对战争政策的重大转变。显然，拜登决定在任期的最后几周向基辅提供尽可能大的支持，然后再将权力移交给唐纳德·特朗普，后者不止一次承诺停止美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

这一预期的政治转变为普京在未来几周内召集平壤盟友上战场提供了额外的动力。当特朗普明年一月就任并要求所有人在剥夺他的欧洲盟友的优势后坐到谈判桌前时，普京希望俄罗斯在当地的地位尽可能强大，以便从渴望履行停止战争承诺的美国总统那里获得最大可能的利益。

朝鲜人想要什么？

另一方面，朝鲜也受益于一个具有相同反西方倾向的相对强大盟友的政治潜力。事实上，朝鲜正在努力加强与俄罗斯在一系列不同领域的关系，包括贸易和经济，并扩大到派遣士兵和工人支持俄罗斯的军事行动。

因此，战争研究中心解释道，俄罗斯和朝鲜之间长期联盟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乌克兰战场，这可能会对朝鲜半岛和亚太地区的稳定产生长期影响，特别是如果两国决定在任何情况下在其他领域重复这一经验。

此外，平壤将这次行动视为其军队的一次重要训练机会，因为自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以来，朝鲜军队还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常规战斗，因此需要磨练其进攻理论，针对西方支持的对手测试其武器系统，获得指挥和控制经验，并学习如何在战场上操作无人机和更新的电子战系统。

更重要的是，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协议有助于促进朝鲜发展其核武器计划，这种合作还可以确保朝鲜在朝鲜半岛与韩国军队发生冲突时俄罗斯的防务承诺，但其中许多好处取决于朝鲜在战争中的实际表现，这个问题将成为未来几个月密切关注和辩论的主题。

由于朝鲜军队缺乏现代战争经验，他们在战场上遇到重大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此外，卡内基研究所的专家认为，朝鲜军队将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其指挥结构的设计目的并不是为了实现战斗力，而是为了维持内部政治纪律和秩序，因此接收和执行命令的链条（通常是严格而谨慎的）可能会在紧张和不断变化的战斗气氛中受到很大影响。与朝鲜相比，乌克兰军队获得了丰富的战争经验。

战争的钟摆摇摆不定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普京的新计划能否成功结束停摆近三年的战争？俄罗斯进入了乌克兰，人们怀疑这次行动不会持续超过几周，但当地的事实让人感到惊讶，首先，乌克兰人并没有投降，而是进行了如此猛烈的防守，以至于西方对他们产生了信任，然后用金钱和装备支持他们，这导致战斗旷日持久，双方摇摆不定，而对莫斯科的制裁和经济压力也限制了其支持持久战努力的能力。

此外，俄罗斯人似乎没有能力进行一场涉及夺取大片领土并使其处于持续战斗中的战争，到2022年中期，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大部分地区都在俄罗斯的控制之下，其中包括靠近俄罗斯边境、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哈尔科夫镇，但同年9月，乌克兰人发起了快速反击，兵力利用俄军防线的弱点迅速扩展到哈尔科夫，并重新夺回了大片领土，其行动部分受到“闪电战”战术的启发。

闪电战是德国国防军制定的一种军事战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广泛使用，其重点是利用闪电和各军兵种的协同攻击，瞄准敌军薄弱点进行渗透，然后向控制区域扩张，取得快速、决定性的胜利。

同样，乌克兰军队于2022年底和2023年初发起的赫尔松攻势，旨在收复乌克兰南部靠近克里米亚半岛和黑海的赫尔松地区，此前乌克兰军队进行了大规模侦察，收集有关俄​​罗斯阵地、防御工事和部队调动的情报，然后找出薄弱环节，并对俄罗斯补给站、指挥中心和关键基础设施进行炮击。

随后，乌克兰人开始使用不同类型的武器进行协调一致的多管齐下的进攻，面对持续的压力和包围的威胁，俄罗斯军队开始从赫尔松的关键阵地进行战略撤退，撤退到第聂伯河对岸，在东岸建立新的防线。乌克兰占领库尔斯克期间似乎也使用了同样的策略（没有忽视西方武器因素，也没有充分保护该地区）。

据俄罗斯Telegram频道“Troika”称，乌克兰人使用了他们之前在哈尔科夫测试过的战术，但规模较小。

与这种现代不对称战争风格相反，俄罗斯人使用了苏联时代的常规军事战术，但事实证明，这些战术对于乌克兰更新、更灵活的做法不够有效，而且俄罗斯严格的自上而下的、有许多步骤的领导结构使事情变得更加困难，这导致关键时刻决策缓慢，部队和军种之间协调不力，再加上兵员短缺，俄军被迫依赖训练有素的预备役义务兵，这让事情变得更糟。

然而，俄罗斯人并没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以同样的速度适应战争第二年开始的情况，英国皇家联合军种研究所（RUSI）发表的研究论文称，在坦克毁坏率上升后，俄罗斯人已采取有效措施降低战场决策门槛，以更专业的方式使用坦克，并重新部署了俄罗斯火炮，以避免乌克兰军队使用的美国“海马斯”炮台的优越能力。

此外，俄罗斯军队能够弥合乌克兰行军战争造成的巨大差距，但没有达到消除这一差距的程度，但至少到去年年中，击落无人机的速度最近已增至每月约10000架。无人机战是乌克兰早期成功遏制俄罗斯推进的关键部分，但一段时间后，人们发现俄罗斯的能力已经在这个范围内发展起来，在前线约750公里的范围内，俄罗斯大约每隔10公里就拥有一个主要的电子战系统。

这要归功于先进的俄罗斯系统，例如Shipovnik-Aero干扰站，它可以安装在越野卡车上并且很难被发现，并且可以抑制飞行控制信号，侵入机载系统，并在10公里半径内以高达1英寸的精度精确定位无人机控制位置。

Shipovnik-Aero系统产生的强烈干扰，可以完全屏蔽飞控信号，甚至可能导致飞机切断原始信号，代之以特殊信号，可以指挥飞控并迫使其在任意地点降落你指定。最重要的是，从检测到无人机到其控制信号被抑制，该系统的运行时间不到一分钟。

普京版阿富汗

那么，过去三年来，战争的钟摆在莫斯科和基辅之间来回摆动，目前局势相对向俄罗斯倾斜——尽管它为不断被控制的每一寸领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以至于西方专家警告乌克兰存在“导致今年战争失败的巨大风险”，它的军队仍然严重缺乏弹药和士兵，并且不止一次反击失败，然后夏天就在俄罗斯人的重大胜利中过去了。

但即使俄罗斯在前线成功击败乌克兰军队，围攻哈尔科夫、扎波罗热、基辅和敖德萨等乌克兰战斗据点也将是一项极其繁琐的行动。马利蒙特大学历史系助理教授马克·埃皮斯科波斯举了一个例子，讲述了为控制马里乌波尔和巴赫穆特市而持续数月的战斗，这两个城市的重要性不如上面提到的四个城市，它们让我们得以一睹俄罗斯人围困乌克兰主要城市可能造成的后果。

这意味着完全占领乌克兰对俄罗斯来说代价非常高昂，而西方可能会尽最大努力通过资助和协调对俄罗斯的抵抗来增加这些成本，就像乌克兰起义军所做的那样，乌克兰起义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抵抗了苏联当局长达五年。埃皮斯科波斯解释说，一旦战争结束，一些西方领导人可能打算将有利于俄罗斯的冲突转变为“普京版阿富汗”，乌克兰叛乱分子将扮演与20世纪80年代阿富汗武装分子相同的角色。

不同的是，在特朗普履行结束战争的承诺，切断过去三年来让乌克兰人在战场上坚定不移的支持，将乌克兰拱手让给了俄罗斯人，让欧洲自二战结束以来首次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后，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将与这一切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