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曼哈顿”背后,游走着硅谷最有权势的华人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青岚】 本周,美国国会某知名委员会年度报告提出的“AI曼哈顿计划”,在国内引发了广泛关注,不过舆论场上的讨论虽热烈,却普遍在对基础信息的梳理与解读上仍有未尽之处。 从文本上看,报告中的曼哈顿式计划(Manhattan Project-like)建议国会向行政部门提供慷慨的拨款和授权,以资助“领先人工智能、云和数据中心公司”,致力于竞争并率先实现通用人工智能(AGI)能力,而在联邦机构中,特别强调了应要求美国国防部按照所谓“DX评级”,将军费向人工智能业界倾斜。 对美国政策圈稍有理解的读者,此时应当已经嗅到了浓烈的“充值”气息。 奥秘的答案并不难找,就清晰写在这份报告的作者名单中。 作为该委员会“当红炸子鸡”的雅各布·赫尔伯格(Jacob Helberg),不仅是唯一具有大型科技企业高管履历的成员,而且在不久前,接连被聘为军用AI巨头Palantir的CEO高级顾问和Palantir防务政策基金会会士。 而正是这位赫尔伯格,在华邮、路透等媒体近日采访中,俨然成为“AI曼哈顿”的默认发言人:“历史告诉我们,那些能够率先利用技术快速变革时期的国家,往往能够对全球力量平衡造成重大影响,中国正在全力冲刺AGI,我们必须非常认真对待这一威胁”。 显然,登堂入室的“AI曼哈顿”倡议,与此公关系密切。 然而细看赫尔伯格履历,却与这种巨大的影响力形成鲜明反差。直到2016年,他还是一个典型的湾区“nobody”,其简历上列出的GeoQuant等创业经历,甚至被人扒出是纯粹的空壳公司,可就是这样一个刚离开大学校园不久的年轻人,却在2016年后如火箭般向上流社会蹿升,谷歌政策顾问、CSIS兼职研究员、斯坦福大学某二级学院顾问......一个又一个知名机构+注水头衔,短时间打扮出一个如同“洗澡蟹”一般的青年精英,并最终使其得以进入高规格的参议院附设机构。 这种“励志”逆袭,当然是因为其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而那个能量巨大的政策游说团体,自然不会只在国会山发力。 为AGI产业政策立法预热的同时,以赫尔伯格及其同性伴侣、“Paypal黑手党”大佬基思·拉博伊斯(Keith Rabois)为代表的硅谷精英也赫然位列特朗普2024选战主要资助者名单。 这样的“巧合”也就令人不难理解,为何上一个科技领域“曼哈顿计划”——《芯片法案》,会在签署短短两年后骤然失宠,近期遭到特朗普过渡团队点名唱衰。 毕竟,与白花花美元流向台积电、三星相比,补贴AI产业,显然不会有肥水外流的弊病,而当美国AGI产业明星山姆·奥特曼端出7万亿美元的投资计划,联邦政府不凑一点“份子钱”也是难以想象的。 新瓶装旧酒的熟悉套路,无疑清晰展现了当下硅谷科技精英在华盛顿日益强大的影响力,从通用人工智能的神话建构,到对紧迫国安威胁的恐慌渲染,“AGI关乎大国竞争胜败”的叙事已经越来越成为朝野共识,成功的议题设置与动员,正使一整套为硅谷商业生态量身打造的政策体系加速成型。 对于这样的影响力,坊间不乏庸俗化解读,将之视为今年选战期间政客与金主高度个人色彩的交易。 诚然,马斯克和特朗普两大IP可以完美嵌入这一故事框架,但如果将视野稍微拓展,就不难发现除了热情高涨的马斯克,其他硅谷巨富们的关注领域仍然普遍聚焦于科技政策。 事实上,硅谷与华盛顿之间的融合,早已超越了“现做现结账”、“花钱保平安”的选战投机。建制化的游说机器,使代表硅谷利益的政策获得了穿越选举周期的稳定性。如在高呼废止《芯片法案》的同时,拜登时期的对华半导体技术出口管制却赢得了特朗普过渡团队高度赞誉,莱特希泽甚至直言民主党做得“非常出色”。 因此,在事件解读之外,对这个硅谷与华盛顿之间搭建起来的影响力机器,同样大有挖掘的必要。 将合适的代理人送到合适的位置,在合适的时机设置合适的议题......这种在华盛顿权力迷宫中精巧而老道的谋篇布势,显然既不是硅谷科技巨富们的长项,更无法保障足够的时间精力投入。 那么,使东西海岸精英得以实现“对齐”、弥合话语和理念鸿沟的,是否另有隐身于幕后的“指挥家”?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11月,与军工复合体“老钱”颇有渊源的智库—未来联盟,发布了其编制的《勇敢者榜单》,以表彰所谓“对消除恐慌至关重要的行业的顶级投资者”,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在具有地缘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生态圈中最有分量的资本大佬。 这份榜单上位列第一的,既不是硅谷左右翼代表人物埃里克·施密特和彼得·泰尔,也不是异军突起的“一字并肩王”埃隆·马斯克,而是一个中文世界略显陌生的名字: 吉尔曼·路易(Gilman Louie) (这份榜单排名第14位的Keith Rabois,正是“AI曼哈顿”倡议者Jacob Helberg的同性伴侣,亦是Palantir早期投资人) 这位在财富绝对值上并不起眼的人物,却在美国科技界与军情界有着一系列极其“过硬”的履历: 大名鼎鼎的CIA投资公司In-Q-Tel创始人及首任CEO; Palantir、Keyhole(后来的谷歌地球)天使投资人; 在美国科技政策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工智能国安委(NSCAI)成员; 总统情报顾问委员会成员; 美国国务院外交政策委员会成员; 美国国防部国防创新委员会(DIB)成员; 美国科学家联合会(FAS)主席...... 吉尔曼·路易的最新身份,则是美国前沿基金会(AFF)创始人与首席执行官。该基金聚焦于所谓“深科技”产业投资,并实际运行着美国政府大张旗鼓宣传的印太地区“四方投资者网络”(QIN)。 美情报界高官曾坦言,AFF的设立是为了解决一个关键矛盾,即私营部门专注于利润的需求并不总是能很好服务于国家安全。作为国家意志的执行者,AFF明确鼓吹“美国必须引领下一次工业革命。争夺前沿技术领导地位是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的核心,我们需要所有美国人共同努力,创造一个新的美国世纪”。 至于这家新基金的出资人,则罕见集齐了埃里克·施密特和彼得·泰尔,能够驾驭光谱两端超级金主同时下注的平台,足见吉尔曼·路易在硅谷真实江湖地位。 这位如同水下冰山般的人物,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华人,汉名雷富伦。 Louie这个看似法国化的姓氏,亦是旧金山华侨社区中“雷”姓的台山话发音拼写,如抗战时期飞虎队华裔王牌雷炎均,其姓名拼写即为Louie Yim-qun。 在硅谷商业史上,从黄仁勋、苏姿丰、袁征到杨致远、陈福阳,乃至美满电子创始人周秀文戴伟立夫妇,财富较吉尔曼更为耀眼的华裔企业家大有人在,但其面对政治议题却普遍表现出独善其身、逆来顺受的被动作风,论起在华盛顿长袖善舞的意愿和能量,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与雷富伦相提并论。 这位极其罕见的“非传统”华裔硅谷精英,又是怎样实现了从上“菜单”到上“餐桌”的涅槃?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青岚】
本周,美国国会某知名委员会年度报告提出的“AI曼哈顿计划”,在国内引发了广泛关注,不过舆论场上的讨论虽热烈,却普遍在对基础信息的梳理与解读上仍有未尽之处。
从文本上看,报告中的曼哈顿式计划(Manhattan Project-like)建议国会向行政部门提供慷慨的拨款和授权,以资助“领先人工智能、云和数据中心公司”,致力于竞争并率先实现通用人工智能(AGI)能力,而在联邦机构中,特别强调了应要求美国国防部按照所谓“DX评级”,将军费向人工智能业界倾斜。
对美国政策圈稍有理解的读者,此时应当已经嗅到了浓烈的“充值”气息。
奥秘的答案并不难找,就清晰写在这份报告的作者名单中。
作为该委员会“当红炸子鸡”的雅各布·赫尔伯格(Jacob Helberg),不仅是唯一具有大型科技企业高管履历的成员,而且在不久前,接连被聘为军用AI巨头Palantir的CEO高级顾问和Palantir防务政策基金会会士。
而正是这位赫尔伯格,在华邮、路透等媒体近日采访中,俨然成为“AI曼哈顿”的默认发言人:“历史告诉我们,那些能够率先利用技术快速变革时期的国家,往往能够对全球力量平衡造成重大影响,中国正在全力冲刺AGI,我们必须非常认真对待这一威胁”。
显然,登堂入室的“AI曼哈顿”倡议,与此公关系密切。
然而细看赫尔伯格履历,却与这种巨大的影响力形成鲜明反差。直到2016年,他还是一个典型的湾区“nobody”,其简历上列出的GeoQuant等创业经历,甚至被人扒出是纯粹的空壳公司,可就是这样一个刚离开大学校园不久的年轻人,却在2016年后如火箭般向上流社会蹿升,谷歌政策顾问、CSIS兼职研究员、斯坦福大学某二级学院顾问......一个又一个知名机构+注水头衔,短时间打扮出一个如同“洗澡蟹”一般的青年精英,并最终使其得以进入高规格的参议院附设机构。
这种“励志”逆袭,当然是因为其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而那个能量巨大的政策游说团体,自然不会只在国会山发力。
为AGI产业政策立法预热的同时,以赫尔伯格及其同性伴侣、“Paypal黑手党”大佬基思·拉博伊斯(Keith Rabois)为代表的硅谷精英也赫然位列特朗普2024选战主要资助者名单。
这样的“巧合”也就令人不难理解,为何上一个科技领域“曼哈顿计划”——《芯片法案》,会在签署短短两年后骤然失宠,近期遭到特朗普过渡团队点名唱衰。
毕竟,与白花花美元流向台积电、三星相比,补贴AI产业,显然不会有肥水外流的弊病,而当美国AGI产业明星山姆·奥特曼端出7万亿美元的投资计划,联邦政府不凑一点“份子钱”也是难以想象的。
新瓶装旧酒的熟悉套路,无疑清晰展现了当下硅谷科技精英在华盛顿日益强大的影响力,从通用人工智能的神话建构,到对紧迫国安威胁的恐慌渲染,“AGI关乎大国竞争胜败”的叙事已经越来越成为朝野共识,成功的议题设置与动员,正使一整套为硅谷商业生态量身打造的政策体系加速成型。
对于这样的影响力,坊间不乏庸俗化解读,将之视为今年选战期间政客与金主高度个人色彩的交易。
诚然,马斯克和特朗普两大IP可以完美嵌入这一故事框架,但如果将视野稍微拓展,就不难发现除了热情高涨的马斯克,其他硅谷巨富们的关注领域仍然普遍聚焦于科技政策。
事实上,硅谷与华盛顿之间的融合,早已超越了“现做现结账”、“花钱保平安”的选战投机。建制化的游说机器,使代表硅谷利益的政策获得了穿越选举周期的稳定性。如在高呼废止《芯片法案》的同时,拜登时期的对华半导体技术出口管制却赢得了特朗普过渡团队高度赞誉,莱特希泽甚至直言民主党做得“非常出色”。
因此,在事件解读之外,对这个硅谷与华盛顿之间搭建起来的影响力机器,同样大有挖掘的必要。
将合适的代理人送到合适的位置,在合适的时机设置合适的议题......这种在华盛顿权力迷宫中精巧而老道的谋篇布势,显然既不是硅谷科技巨富们的长项,更无法保障足够的时间精力投入。
那么,使东西海岸精英得以实现“对齐”、弥合话语和理念鸿沟的,是否另有隐身于幕后的“指挥家”?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11月,与军工复合体“老钱”颇有渊源的智库—未来联盟,发布了其编制的《勇敢者榜单》,以表彰所谓“对消除恐慌至关重要的行业的顶级投资者”,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在具有地缘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生态圈中最有分量的资本大佬。
这份榜单上位列第一的,既不是硅谷左右翼代表人物埃里克·施密特和彼得·泰尔,也不是异军突起的“一字并肩王”埃隆·马斯克,而是一个中文世界略显陌生的名字:
吉尔曼·路易(Gilman Louie)
(这份榜单排名第14位的Keith Rabois,正是“AI曼哈顿”倡议者Jacob Helberg的同性伴侣,亦是Palantir早期投资人)
这位在财富绝对值上并不起眼的人物,却在美国科技界与军情界有着一系列极其“过硬”的履历:
大名鼎鼎的CIA投资公司In-Q-Tel创始人及首任CEO;
Palantir、Keyhole(后来的谷歌地球)天使投资人;
在美国科技政策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工智能国安委(NSCAI)成员;
总统情报顾问委员会成员;
美国国务院外交政策委员会成员;
美国国防部国防创新委员会(DIB)成员;
美国科学家联合会(FAS)主席......
吉尔曼·路易的最新身份,则是美国前沿基金会(AFF)创始人与首席执行官。该基金聚焦于所谓“深科技”产业投资,并实际运行着美国政府大张旗鼓宣传的印太地区“四方投资者网络”(QIN)。
美情报界高官曾坦言,AFF的设立是为了解决一个关键矛盾,即私营部门专注于利润的需求并不总是能很好服务于国家安全。作为国家意志的执行者,AFF明确鼓吹“美国必须引领下一次工业革命。争夺前沿技术领导地位是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的核心,我们需要所有美国人共同努力,创造一个新的美国世纪”。
至于这家新基金的出资人,则罕见集齐了埃里克·施密特和彼得·泰尔,能够驾驭光谱两端超级金主同时下注的平台,足见吉尔曼·路易在硅谷真实江湖地位。
这位如同水下冰山般的人物,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华人,汉名雷富伦。
Louie这个看似法国化的姓氏,亦是旧金山华侨社区中“雷”姓的台山话发音拼写,如抗战时期飞虎队华裔王牌雷炎均,其姓名拼写即为Louie Yim-qun。
在硅谷商业史上,从黄仁勋、苏姿丰、袁征到杨致远、陈福阳,乃至美满电子创始人周秀文戴伟立夫妇,财富较吉尔曼更为耀眼的华裔企业家大有人在,但其面对政治议题却普遍表现出独善其身、逆来顺受的被动作风,论起在华盛顿长袖善舞的意愿和能量,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与雷富伦相提并论。
这位极其罕见的“非传统”华裔硅谷精英,又是怎样实现了从上“菜单”到上“餐桌”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