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4.9,《教父》导演拍出史诗烂片?
2024-12-09 15:00:00科波拉终于在他85岁这年,拍出了生平最念念不忘的电影——《大都会》。他上一次的大银幕手笔,还是2011年的《从此刻到日出》,距今已经13年了。 这位缔造出《教父》三部曲、《现代启示录》等影史经典的大师,无疑想用《大都会》彰显自己对电影乃至人类的终极理解。他自掏腰包,用经营的酒庄和度假村换来了1.2亿美元,进行了一场豪赌。 为此,该片还云集了一批新老明星:中生代实力派演员亚当·德赖弗,老戏骨吉安卡罗·埃斯波西托、达斯汀·霍夫曼和乔恩·沃伊特,以及因《权力的游戏》为人熟知的娜塔莉·伊曼纽尔和靠《变形金刚》系列闻名的希亚·拉博夫。 照理说,大导演、大投资、大明星,《大都会》的品质不会太差。可事实恰好相反,该片自从在戛纳电影节上亮相以来,差评无数。 IMDb评分4.8,烂番茄新鲜度45%,直接宣告了《大都会》在普通观众和专业影评人心中一败涂地。不仅如此,该片的票房表现更是惨不忍睹,只拿到1370万美元,只有制作成本的十分之一。 可在科波拉看来,《大都会》的价值迟早会被人认可,当下的观众只是无法理解而已,历史终将给出答案。这一论调,像极了陈凯歌在《无极》上映后,面对观众的吐槽时所做的辩护。 《大都会》在多年以后是否能成为影史经典,我们不得而知,但科波拉对这部电影的执念,早已为人津津乐道,从四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1977年,刚拍完《现代启示录》的科波拉初步构思了《大都会》的故事,他想把闲暇时的思考、从报刊看到的讽刺新闻,以及对文学名著(这其中就包括曹雪芹的《红楼梦》)的理解,塞到一个充满寓言性质的电影中。 只不过,由于《大都会》的故事过于抽象,好莱坞的大制片厂并不愿掏钱买单。直到1989年,科波拉才终于宣布,将要前往意大利,开拍这部带有古罗马元素的电影。 可《教父3》《惊情四百年》等鸿篇巨制的到来,打断了科波拉的筹划。于是,《大都会》一拖再拖,直到2001年才有了苗头。 不幸的是,“911事件”的发生,让故事中带有纽约城市被毁情节的《大都会》变得不合时宜。科波拉遂而宣告,重新调整剧本,解散台前幕后的班底,《大都会》又一次告吹。 直到2019年,科波拉突然在80岁大寿的前一天,宣布重返《大都会》项目,并在没有任何制片厂投资的前提下,自掏腰包,拍摄电影。 科波拉从影半个多世纪的执念、他作为新好莱坞四杰之一的地位,都让这部酝酿多年的《大都会》叠满了buff、攒满了期待。 在《大都会》中,纽约市化身成了新罗马,这里既有最前沿的全息投影,也有复古味十足的亚麻着装;不乏高科技塑成的未来大厦,但总会点缀着晶体管电视机、巨型斗兽场。 一言以蔽之,新罗马是个过去与未来、历史与幻想杂糅成的虚构城市。 反差感不只体现在城市风貌上,更表现在阶层分化中。上流豪门掌控着城市的经济命脉,贵族子弟夜夜笙歌,通宵达旦;而流落街头的底层民众,头无半片瓦,只能在贫困线下殊死挣扎。 这让新罗马的市长西塞罗备感压力,在民调日益走低的窘境下,西塞罗想出了开赌场的点子,以增加市政收入,缓和阶级矛盾;而另一边,德赖弗饰演的设计局主席恺撒和西塞罗背道而驰,他想要建造出最具未来感的“大都会”,留下人类文明的瑰宝。 保守稳重的西塞罗,与张扬激进的恺撒因此成了死对头。不仅如此,由于恺撒的妻子数年前神秘失踪,西塞罗还曾以此为把柄,控告恺撒涉嫌杀害妻子,意图扳倒这个政敌。 整部电影的主线故事,便是讲述这对政敌从博弈走向合作,从怨怼转为体谅的过程。 在此基础上,科波拉既想在电影中编织戏剧冲突剧烈的人物关系,更想打造意味深长的玄妙寓言。 比如西塞罗的女儿茱莉娅,本想替父亲打抱不平、向恺撒讨要说法,却逐渐被后者吸引,陷入爱河;恺撒的情妇沃尔,一心想要成为恺撒的挚爱,但在被后者屡屡轻视后,因爱生恨,竟然嫁给了恺撒的叔叔,打算向恺撒复仇;此外,恺撒的另一个堂弟普尔彻嫉贤妒能,总能想出阴招陷害恺撒,并差点要了他的命。 更具荒诞色彩的桥段在《大都会》中屡见不鲜。 歌星打着坚守处女贞洁的幌子,抬高身价;纨绔子弟用略施恩惠的伎俩,挑起底层的仇恨情绪。科波拉乐此不疲地将历史典故、名人经历不断化用到电影中。 进一步来说,《大都会》的主题立意,非常依赖剧情来推进。西塞罗为什么最终答应与恺撒合作?普尔彻的政治阴谋为什么会破灭?恺撒又是如何团结新罗马的市民,缔造出全新的人类纪元?这些带有浓郁的政治色彩、哲理意味的问题,必须得在条理绝对清晰、逻辑充分严密的情况下,才可能让观众信服。 但科波拉显然不擅长此道,每当故事情节急需合理解释时,他总会用一些玄之又玄的场面故作高深,急不可耐地迸发着“灵感”,想要让观众欣赏他的创意。 恺撒对于时间的掌控能力;茱莉娅用一根无形的绳索寻找恺撒的踪迹;恺撒驱车驶进一座神秘莫测的城市,并见到宛如仙子般的妻子。 我们往往会在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情节中陷入困惑,只能看到科波拉过分自恋的姿态,无法厘清《大都会》想要表达的母题。 尽管在《电影手册》的采访中,科波拉充满自信,将《大都会》比作《现代启示录》,认为两者都在上映之初备受争议,但《现代启示录》已经进入了电影史的殿堂,至于《大都会》,同样将会被后世证明。 大师地位,确实让科波拉有自信的资本,但他也忽视了《现代启示录》与《大都会》的本质区别。 《现代启示录》的影像语言,虽然非常艺术化,让看惯了两军对垒、炮火连天的战争片影迷一时无所适从,但它的叙事技巧与美学形式并不相悖。 该片从威拉德上尉的视角出发,以公路片的形式,展现美军在越战中的血腥杀戮和荒唐举动。并借由内心独白,让威拉德上尉不断逼近科茨上校的灵魂,反思人性、战争、种族与死亡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一简单易懂的故事主线,在先锋实验的影像下,氛围感会不断加强,人物心理会越发清晰。这也是《现代启示录》之所以被不少人推崇的原因之一。 可《大都会》恰恰相反,它的叙事策略是复杂凌乱的,如同查理·考夫曼的《纽约提喻法》;而它的美学形式又是隐晦跳脱的,如同费里尼的《八部半》《甜蜜的生活》。 但科波拉既没有考夫曼编织剧情的超凡能力,也没有费里尼处理复杂调度的天才技巧。他最为人称道的功底,是在古典戏剧结构的电影中,采用层次丰富的影像风格,营造氛围感十足的文艺派头,《教父》系列便得益于此。 而《大都会》显然站在了《教父》和《现代启示录》的对立面,即便科波拉如此渴求电影的突破,如此想要追问人类的宿命,可它仍旧是这个电影顽童的一厢情愿而已。 《大都会》不至于沦落为一部烂片,只不过没人愿意再理睬科波拉的自说自话。 获取更多RSS:https://feedx.net https://feedx.site
科波拉终于在他85岁这年,拍出了生平最念念不忘的电影——《大都会》。他上一次的大银幕手笔,还是2011年的《从此刻到日出》,距今已经13年了。
这位缔造出《教父》三部曲、《现代启示录》等影史经典的大师,无疑想用《大都会》彰显自己对电影乃至人类的终极理解。他自掏腰包,用经营的酒庄和度假村换来了1.2亿美元,进行了一场豪赌。
为此,该片还云集了一批新老明星:中生代实力派演员亚当·德赖弗,老戏骨吉安卡罗·埃斯波西托、达斯汀·霍夫曼和乔恩·沃伊特,以及因《权力的游戏》为人熟知的娜塔莉·伊曼纽尔和靠《变形金刚》系列闻名的希亚·拉博夫。
照理说,大导演、大投资、大明星,《大都会》的品质不会太差。可事实恰好相反,该片自从在戛纳电影节上亮相以来,差评无数。
IMDb评分4.8,烂番茄新鲜度45%,直接宣告了《大都会》在普通观众和专业影评人心中一败涂地。不仅如此,该片的票房表现更是惨不忍睹,只拿到1370万美元,只有制作成本的十分之一。
可在科波拉看来,《大都会》的价值迟早会被人认可,当下的观众只是无法理解而已,历史终将给出答案。这一论调,像极了陈凯歌在《无极》上映后,面对观众的吐槽时所做的辩护。
《大都会》在多年以后是否能成为影史经典,我们不得而知,但科波拉对这部电影的执念,早已为人津津乐道,从四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1977年,刚拍完《现代启示录》的科波拉初步构思了《大都会》的故事,他想把闲暇时的思考、从报刊看到的讽刺新闻,以及对文学名著(这其中就包括曹雪芹的《红楼梦》)的理解,塞到一个充满寓言性质的电影中。
只不过,由于《大都会》的故事过于抽象,好莱坞的大制片厂并不愿掏钱买单。直到1989年,科波拉才终于宣布,将要前往意大利,开拍这部带有古罗马元素的电影。
可《教父3》《惊情四百年》等鸿篇巨制的到来,打断了科波拉的筹划。于是,《大都会》一拖再拖,直到2001年才有了苗头。
不幸的是,“911事件”的发生,让故事中带有纽约城市被毁情节的《大都会》变得不合时宜。科波拉遂而宣告,重新调整剧本,解散台前幕后的班底,《大都会》又一次告吹。
直到2019年,科波拉突然在80岁大寿的前一天,宣布重返《大都会》项目,并在没有任何制片厂投资的前提下,自掏腰包,拍摄电影。
科波拉从影半个多世纪的执念、他作为新好莱坞四杰之一的地位,都让这部酝酿多年的《大都会》叠满了buff、攒满了期待。
在《大都会》中,纽约市化身成了新罗马,这里既有最前沿的全息投影,也有复古味十足的亚麻着装;不乏高科技塑成的未来大厦,但总会点缀着晶体管电视机、巨型斗兽场。
一言以蔽之,新罗马是个过去与未来、历史与幻想杂糅成的虚构城市。
反差感不只体现在城市风貌上,更表现在阶层分化中。上流豪门掌控着城市的经济命脉,贵族子弟夜夜笙歌,通宵达旦;而流落街头的底层民众,头无半片瓦,只能在贫困线下殊死挣扎。
这让新罗马的市长西塞罗备感压力,在民调日益走低的窘境下,西塞罗想出了开赌场的点子,以增加市政收入,缓和阶级矛盾;而另一边,德赖弗饰演的设计局主席恺撒和西塞罗背道而驰,他想要建造出最具未来感的“大都会”,留下人类文明的瑰宝。
保守稳重的西塞罗,与张扬激进的恺撒因此成了死对头。不仅如此,由于恺撒的妻子数年前神秘失踪,西塞罗还曾以此为把柄,控告恺撒涉嫌杀害妻子,意图扳倒这个政敌。
整部电影的主线故事,便是讲述这对政敌从博弈走向合作,从怨怼转为体谅的过程。
在此基础上,科波拉既想在电影中编织戏剧冲突剧烈的人物关系,更想打造意味深长的玄妙寓言。
比如西塞罗的女儿茱莉娅,本想替父亲打抱不平、向恺撒讨要说法,却逐渐被后者吸引,陷入爱河;恺撒的情妇沃尔,一心想要成为恺撒的挚爱,但在被后者屡屡轻视后,因爱生恨,竟然嫁给了恺撒的叔叔,打算向恺撒复仇;此外,恺撒的另一个堂弟普尔彻嫉贤妒能,总能想出阴招陷害恺撒,并差点要了他的命。
更具荒诞色彩的桥段在《大都会》中屡见不鲜。
歌星打着坚守处女贞洁的幌子,抬高身价;纨绔子弟用略施恩惠的伎俩,挑起底层的仇恨情绪。科波拉乐此不疲地将历史典故、名人经历不断化用到电影中。
进一步来说,《大都会》的主题立意,非常依赖剧情来推进。西塞罗为什么最终答应与恺撒合作?普尔彻的政治阴谋为什么会破灭?恺撒又是如何团结新罗马的市民,缔造出全新的人类纪元?这些带有浓郁的政治色彩、哲理意味的问题,必须得在条理绝对清晰、逻辑充分严密的情况下,才可能让观众信服。
但科波拉显然不擅长此道,每当故事情节急需合理解释时,他总会用一些玄之又玄的场面故作高深,急不可耐地迸发着“灵感”,想要让观众欣赏他的创意。
恺撒对于时间的掌控能力;茱莉娅用一根无形的绳索寻找恺撒的踪迹;恺撒驱车驶进一座神秘莫测的城市,并见到宛如仙子般的妻子。
我们往往会在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情节中陷入困惑,只能看到科波拉过分自恋的姿态,无法厘清《大都会》想要表达的母题。
尽管在《电影手册》的采访中,科波拉充满自信,将《大都会》比作《现代启示录》,认为两者都在上映之初备受争议,但《现代启示录》已经进入了电影史的殿堂,至于《大都会》,同样将会被后世证明。
大师地位,确实让科波拉有自信的资本,但他也忽视了《现代启示录》与《大都会》的本质区别。
《现代启示录》的影像语言,虽然非常艺术化,让看惯了两军对垒、炮火连天的战争片影迷一时无所适从,但它的叙事技巧与美学形式并不相悖。
该片从威拉德上尉的视角出发,以公路片的形式,展现美军在越战中的血腥杀戮和荒唐举动。并借由内心独白,让威拉德上尉不断逼近科茨上校的灵魂,反思人性、战争、种族与死亡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一简单易懂的故事主线,在先锋实验的影像下,氛围感会不断加强,人物心理会越发清晰。这也是《现代启示录》之所以被不少人推崇的原因之一。
可《大都会》恰恰相反,它的叙事策略是复杂凌乱的,如同查理·考夫曼的《纽约提喻法》;而它的美学形式又是隐晦跳脱的,如同费里尼的《八部半》《甜蜜的生活》。
但科波拉既没有考夫曼编织剧情的超凡能力,也没有费里尼处理复杂调度的天才技巧。他最为人称道的功底,是在古典戏剧结构的电影中,采用层次丰富的影像风格,营造氛围感十足的文艺派头,《教父》系列便得益于此。
而《大都会》显然站在了《教父》和《现代启示录》的对立面,即便科波拉如此渴求电影的突破,如此想要追问人类的宿命,可它仍旧是这个电影顽童的一厢情愿而已。
《大都会》不至于沦落为一部烂片,只不过没人愿意再理睬科波拉的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