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 用展览重构广东海上丝绸之路
2024-12-21 09:00:00 广东省博物馆陈列展示中心主任、研究馆员白芳 图/受访者提供 位于广东省博物馆四楼的“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展厅，是许多对广东文化感兴趣的人都不愿错过的热门打卡地。展厅面积四千多平方米，共展出文物一千五百多件/套、照片三百多张，通过文物、图片、油画、雕塑、模型、多媒体、复原场景等手段向观众展示了广东从马坝人到新中国成立的历史文化变迁。 “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分为南粤源流、扬帆世界、继往开来和粤海烽火等四篇。其中扬帆世界以满载瓷器的广船、聚集奇异洋货的十三行，以及精美绝伦的广彩、广雕和风靡一时的外销画等等，带领观众进入海上丝绸之路，体验广东对外开放和交流的精彩历程。 这些珍贵的馆藏离不开文博工作者对广东历史文化的深入研究，以及长年累月在全球范围内开展的征集工作。广东省博物馆陈列展示中心主任、研究馆员白芳重点从事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史的研究和18、19世纪中国外销艺术品的文物研究与展览策划工作。2003年，她从中山大学历史系博士毕业，进入广东省博物馆工作。在20年的历史研究、藏品征集和展览策划工作中，白芳见证了广东的开放与兼容。 白芳 用展览重构广东海上丝绸之路 征集藏品是见证广州贸易繁华的过程 南方人物周刊：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来广东省博物馆？ 白芳：我学的是中国古代史方向，秦汉史专业。做秦汉史研究，没有第一手的考古材料的话，很难深入做下去。当博士论文完成后，感觉自己的研究也到了一个瓶颈期。当时觉得博物馆挺好玩的，有很多文物，让书本上的文字一下子立体鲜活起来，觉得挺好奇，所以毕业时投简历就到了广东省博物馆。入馆后第一次接触文物、第一次点交、第一次布展，一切都觉得特别新奇。后来发现展览有很多门道，但最基础的首先是要做好扎实的学术研究工作。 南方人物周刊：读书期间其实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文物？ 白芳：对，从来没有，都是隔着玻璃窗去看。 南方人物周刊：2013年有一个很重要的“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那时候你已经到粤博刚好十年。 白芳：那是我们搬到珠江新城的这个新馆后，我策划的第一个原创展。其实在文明路的那个馆区时，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做现在在四楼展出的基本陈列——“广东历史文化陈列”。我负责的是第二部分，扬帆世界。伴随着珠江新城馆区的正式开放运营，我们临时展览的策划与筹备就成为了馆内重要工作之一。“异趣·同辉”是我作为策展人在珠江新城馆区策划的第一个原创展览。 “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海报 图/广东省博物馆 南方人物周刊：来新馆是哪一年？ 白芳：新馆是2010年5月18日对外开放的。 南方人物周刊：你记得好清楚。你们每年5月18日都会庆祝吗？ 白芳：全世界都会庆祝，因为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 南方人物周刊：新馆这边的展厅多了很多，你的工作应该会变得比之前要忙很多。 白芳：是的，全馆的工作都比之前忙了很多。搬过来后，我们的部门也进行了重新划分，我先是在藏品管理部，2014年的时候来到现在的部门陈列展示中心。在藏品管理部的时候，我主要负责文物征集工作。你提到的2013年的“异趣·同辉”展览，其实是广东省博物馆外销艺术品征集和研究方面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 南方人物周刊：当时展品有多少比例是来自于征集的？ 白芳：九成以上的展品都是面向世界新征集入藏的。这些外销艺术品的一个特点是当年从广州生产制作后销售到海外。所以这类文物在海外存世量很丰富，但是早些年在国内几乎很少见到。所以我们早年征集到的一些重量级的艺术品很多是从海外征集的，也有从全国的大型拍卖会、知名藏家手上征集。 南方人物周刊：这里面主要还是外销画吗，还是有各式各样的艺术品？ 白芳：它是一个综合的展示，涉及到外销艺术品的方方面面。比如丝、瓷、漆、竹木牙角雕、银器、扇子等等。 南方人物周刊：这种征集应该挺困难的，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白芳：的确不是很容易，都是反反复复的过程。有时候是在沟通方面，有时候在流程方面，有时候是在跨境方面。尤其是在拍卖会上，有时候可能一个犹豫就错过了。现在做文物征集，各方面的要求和规定比之前更加严格了。 通常我们看到有意向征集的藏品，首先会组织专家鉴定，我们采用的是一票否决的方式，只有专家一致同意后，我们再根据专家评估价格的均价作为谈判价格的上限去操作。 南方人物周刊：筛选的标准是18到19世纪之间从广州外销出去的物品？ 白芳：18、19世纪的广州是全国的重要通商口岸，全国各地的物品聚集到广州，再销往世界各地。哪怕是景德镇的、宜兴的、德化的瓷器，都会集中到广州后再销售出去。所以我们征集的外销艺术品是广州口岸出去的，但产地可能来自中国各个地方。 南方人物周刊：现在回想起来，哪些藏品让你觉得震撼？ 白芳：都很震撼，因为我们的征集很多是填补馆藏的，甚至是填补全国空白的，很多东西我们当时可能都没有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国外有一批学者对外销艺术品的研究非常深入，几十年来他们一直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所以我们最早是先从外文的研究著作入手，了解到这批东西，再找跟它们类似的东西。整个研究和征集的过程，相当于在见证我们广州贸易的繁华，所以当时觉得征集到的每一件东西都非常精彩。 征集是我们馆的一项长期的工作。只有源源不断的藏品进来，我们才能有更丰富、更多种类型的展览。虽然后来我离开藏品管理部，专注于做展览，但我们馆的征集工作一直在继续，只是具体负责的人不一样了。 “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现场 图/广东省博物馆 记录历史，并让更多观众能够沉浸其中 南方人物周刊：2022年的“焦点：18-19 世纪中西方视觉艺术的调适”，展品主要是关于外销画的，相比起2013年的“异趣·同辉”，在外销画方面是不是做了很大的补充？ 白芳：是的。2013年的“异趣·同辉”是综合性的展示，所以外销画只是挑选了个别几件，作为其中的一个部分来展示。“焦点”做的是外销画的专题展示。 我们做了综合性的“异趣·同辉”后，就有计划分专题做展览。在“焦点”展之前，我们还做了外销扇的展览（《风·尚——18世纪至20世纪中国外销扇》）、外销丝绸的展览（《三城记——明清时期的粤港澳湾区与丝绸外销》），在香港海事博物馆做了外销银器的展览（《白银时代——中国外销银器之来历与贸易》）。都是按照专题一类一类深入下去做，一方面是为了研究，另一方面是把研究成果展示出来，外销画也是出于同样的目去做的。 但是外销画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有难度的。它是一个绘画类的题材，跟我擅长的工艺品有很大区别。而且它又是一个中西跨界的艺术题材。你不但要了解中国的绘画史，还要熟悉欧洲绘画史。因为只有自己明白了，你才有可能讲清楚。这个展览，我是酝酿了七八年之后才推出的。当然，在这七八年中也做了外销扇、外销丝绸等等展览，因为外销艺术品的题材是可以触类旁通的，就是你虽然在做其他题材的展览，但同时也是在为外销画这个专题做积淀。 南方人物周刊：这些外销画的作者其实是属于比较底层的一群人，这些作品可能也不在中国主流文人欣赏的范围内。当时你们确定做外销画的心情是怎么样？会有想证明外销画也很好、也值得我们关注的心理吗？ 白芳：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深入。之所以纠结了七八年没有做，其实很大的一个原因也是这点。要把固有的观点推翻，或者是想呈现另外的一种观点，其实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当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说服自己、说服别人的时候，是不合适推出来的。包括我们在征集外销画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我们的鉴定专家基本上是做中国传统书画研究的，所以会站在传统书画的角度去看这批作品。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征集这些作品。最重要的是，它起到了图像证史的功能，它用图像的方式弥补了文字记录的缺失，为我们形象地还原出当年的社会风貌。 香港和澳门的同行在这方面的藏品很丰富，做了很多这类题材的展览，他们的展览给了我启发，让我觉得可以在他们的基础上对外销画做更深一步的探讨。如果说当年我们为“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去征集外销画，目的更多的是从历史价值的角度去考量，那么这次我们做“焦点”展更多的是从外销画家作为中外美术交流的拓荒者，对推动中外文化艺术交流所起到的积极推动作用。他们的开放包容、敢为人先的心态，在今天仍然十分可贵。 南方人物周刊：这一系列的展览开放后，你们与观众会有哪些互动？ 白芳：无论在展厅内还是展厅外，我们都格外重视与观众之间的互动。比如我们教育中心的小伙伴策划组织的“行走广州”研学系列，就是对展览解读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现在观众对博物馆的需求越来越高，整个博物馆学的理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以物为中心，到现在的以人为中心。以人为中心就会更加关注到观众的视角和体验，尤其是现在提倡“多感知博物馆”，要充分调动观众的视听嗅味触，将多感官体验融入到展览当中。所以我们策划展览时，也会更多地从观众的角度出发去考虑，帮助观众更好地去理解展览。 南方人物周刊：像《清乾隆广州手绘农耕商贸图外销壁纸》，应该是你们在展览中要重点还原的场景？ 白芳：我们很幸运，我们跟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师生合作。最早要对这套壁纸进行数字化利用，其实是他们的想法。他们有一位硕士生对这套壁纸很感兴趣，想用数字化修复壁纸的方式完成他的毕业作品。我们在策划展览的时候，就想既然前期有了壁纸数字化的初步成果，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成果运用到我们的展览里面来。经过不断的沟通和碰撞，最后形成了在一个“中国风”的房间里把这套数字壁纸放进来，打造成一个沉浸式的多媒体数字体验空间。 其实很多想法都是在互相碰撞的过程中出现的。 南方人物周刊：你最近在筹备什么新的展览？ 白芳：明年准备做一个外销漆器的展览，大概会有130多件中外漆器呈现给大家。 南方人物周刊：也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收集。 白芳：我们的征集一定是一个漫长的、多人合力完成的积累过程。
广东省博物馆陈列展示中心主任、研究馆员白芳 图/受访者提供
位于广东省博物馆四楼的“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展厅，是许多对广东文化感兴趣的人都不愿错过的热门打卡地。展厅面积四千多平方米，共展出文物一千五百多件/套、照片三百多张，通过文物、图片、油画、雕塑、模型、多媒体、复原场景等手段向观众展示了广东从马坝人到新中国成立的历史文化变迁。
“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分为南粤源流、扬帆世界、继往开来和粤海烽火等四篇。其中扬帆世界以满载瓷器的广船、聚集奇异洋货的十三行，以及精美绝伦的广彩、广雕和风靡一时的外销画等等，带领观众进入海上丝绸之路，体验广东对外开放和交流的精彩历程。
这些珍贵的馆藏离不开文博工作者对广东历史文化的深入研究，以及长年累月在全球范围内开展的征集工作。广东省博物馆陈列展示中心主任、研究馆员白芳重点从事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史的研究和18、19世纪中国外销艺术品的文物研究与展览策划工作。2003年，她从中山大学历史系博士毕业，进入广东省博物馆工作。在20年的历史研究、藏品征集和展览策划工作中，白芳见证了广东的开放与兼容。
征集藏品是见证广州贸易繁华的过程
南方人物周刊：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来广东省博物馆？
白芳：我学的是中国古代史方向，秦汉史专业。做秦汉史研究，没有第一手的考古材料的话，很难深入做下去。当博士论文完成后，感觉自己的研究也到了一个瓶颈期。当时觉得博物馆挺好玩的，有很多文物，让书本上的文字一下子立体鲜活起来，觉得挺好奇，所以毕业时投简历就到了广东省博物馆。入馆后第一次接触文物、第一次点交、第一次布展，一切都觉得特别新奇。后来发现展览有很多门道，但最基础的首先是要做好扎实的学术研究工作。
南方人物周刊：读书期间其实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文物？
白芳：对，从来没有，都是隔着玻璃窗去看。
南方人物周刊：2013年有一个很重要的“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那时候你已经到粤博刚好十年。
白芳：那是我们搬到珠江新城的这个新馆后，我策划的第一个原创展。其实在文明路的那个馆区时，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做现在在四楼展出的基本陈列——“广东历史文化陈列”。我负责的是第二部分，扬帆世界。伴随着珠江新城馆区的正式开放运营，我们临时展览的策划与筹备就成为了馆内重要工作之一。“异趣·同辉”是我作为策展人在珠江新城馆区策划的第一个原创展览。
“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海报 图/广东省博物馆
南方人物周刊：来新馆是哪一年？
白芳：新馆是2010年5月18日对外开放的。
南方人物周刊：你记得好清楚。你们每年5月18日都会庆祝吗？
白芳：全世界都会庆祝，因为5月18日是国际博物馆日。
南方人物周刊：新馆这边的展厅多了很多，你的工作应该会变得比之前要忙很多。
白芳：是的，全馆的工作都比之前忙了很多。搬过来后，我们的部门也进行了重新划分，我先是在藏品管理部，2014年的时候来到现在的部门陈列展示中心。在藏品管理部的时候，我主要负责文物征集工作。你提到的2013年的“异趣·同辉”展览，其实是广东省博物馆外销艺术品征集和研究方面成果的一次集中展示。
南方人物周刊：当时展品有多少比例是来自于征集的？
白芳：九成以上的展品都是面向世界新征集入藏的。这些外销艺术品的一个特点是当年从广州生产制作后销售到海外。所以这类文物在海外存世量很丰富，但是早些年在国内几乎很少见到。所以我们早年征集到的一些重量级的艺术品很多是从海外征集的，也有从全国的大型拍卖会、知名藏家手上征集。
南方人物周刊：这里面主要还是外销画吗，还是有各式各样的艺术品？
白芳：它是一个综合的展示，涉及到外销艺术品的方方面面。比如丝、瓷、漆、竹木牙角雕、银器、扇子等等。
南方人物周刊：这种征集应该挺困难的，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白芳：的确不是很容易，都是反反复复的过程。有时候是在沟通方面，有时候在流程方面，有时候是在跨境方面。尤其是在拍卖会上，有时候可能一个犹豫就错过了。现在做文物征集，各方面的要求和规定比之前更加严格了。
通常我们看到有意向征集的藏品，首先会组织专家鉴定，我们采用的是一票否决的方式，只有专家一致同意后，我们再根据专家评估价格的均价作为谈判价格的上限去操作。
南方人物周刊：筛选的标准是18到19世纪之间从广州外销出去的物品？
白芳：18、19世纪的广州是全国的重要通商口岸，全国各地的物品聚集到广州，再销往世界各地。哪怕是景德镇的、宜兴的、德化的瓷器，都会集中到广州后再销售出去。所以我们征集的外销艺术品是广州口岸出去的，但产地可能来自中国各个地方。
南方人物周刊：现在回想起来，哪些藏品让你觉得震撼？
白芳：都很震撼，因为我们的征集很多是填补馆藏的，甚至是填补全国空白的，很多东西我们当时可能都没有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国外有一批学者对外销艺术品的研究非常深入，几十年来他们一直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所以我们最早是先从外文的研究著作入手，了解到这批东西，再找跟它们类似的东西。整个研究和征集的过程，相当于在见证我们广州贸易的繁华，所以当时觉得征集到的每一件东西都非常精彩。
征集是我们馆的一项长期的工作。只有源源不断的藏品进来，我们才能有更丰富、更多种类型的展览。虽然后来我离开藏品管理部，专注于做展览，但我们馆的征集工作一直在继续，只是具体负责的人不一样了。
“异趣·同辉——馆藏清代外销艺术精品展”现场 图/广东省博物馆
记录历史，并让更多观众能够沉浸其中
南方人物周刊：2022年的“焦点：18-19 世纪中西方视觉艺术的调适”，展品主要是关于外销画的，相比起2013年的“异趣·同辉”，在外销画方面是不是做了很大的补充？
白芳：是的。2013年的“异趣·同辉”是综合性的展示，所以外销画只是挑选了个别几件，作为其中的一个部分来展示。“焦点”做的是外销画的专题展示。
我们做了综合性的“异趣·同辉”后，就有计划分专题做展览。在“焦点”展之前，我们还做了外销扇的展览（《风·尚——18世纪至20世纪中国外销扇》）、外销丝绸的展览（《三城记——明清时期的粤港澳湾区与丝绸外销》），在香港海事博物馆做了外销银器的展览（《白银时代——中国外销银器之来历与贸易》）。都是按照专题一类一类深入下去做，一方面是为了研究，另一方面是把研究成果展示出来，外销画也是出于同样的目去做的。
但是外销画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有难度的。它是一个绘画类的题材，跟我擅长的工艺品有很大区别。而且它又是一个中西跨界的艺术题材。你不但要了解中国的绘画史，还要熟悉欧洲绘画史。因为只有自己明白了，你才有可能讲清楚。这个展览，我是酝酿了七八年之后才推出的。当然，在这七八年中也做了外销扇、外销丝绸等等展览，因为外销艺术品的题材是可以触类旁通的，就是你虽然在做其他题材的展览，但同时也是在为外销画这个专题做积淀。
南方人物周刊：这些外销画的作者其实是属于比较底层的一群人，这些作品可能也不在中国主流文人欣赏的范围内。当时你们确定做外销画的心情是怎么样？会有想证明外销画也很好、也值得我们关注的心理吗？
白芳：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深入。之所以纠结了七八年没有做，其实很大的一个原因也是这点。要把固有的观点推翻，或者是想呈现另外的一种观点，其实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当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说服自己、说服别人的时候，是不合适推出来的。包括我们在征集外销画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我们的鉴定专家基本上是做中国传统书画研究的，所以会站在传统书画的角度去看这批作品。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征集这些作品。最重要的是，它起到了图像证史的功能，它用图像的方式弥补了文字记录的缺失，为我们形象地还原出当年的社会风貌。
香港和澳门的同行在这方面的藏品很丰富，做了很多这类题材的展览，他们的展览给了我启发，让我觉得可以在他们的基础上对外销画做更深一步的探讨。如果说当年我们为“广东历史文化陈列”去征集外销画，目的更多的是从历史价值的角度去考量，那么这次我们做“焦点”展更多的是从外销画家作为中外美术交流的拓荒者，对推动中外文化艺术交流所起到的积极推动作用。他们的开放包容、敢为人先的心态，在今天仍然十分可贵。
南方人物周刊：这一系列的展览开放后，你们与观众会有哪些互动？
白芳：无论在展厅内还是展厅外，我们都格外重视与观众之间的互动。比如我们教育中心的小伙伴策划组织的“行走广州”研学系列，就是对展览解读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现在观众对博物馆的需求越来越高，整个博物馆学的理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以物为中心，到现在的以人为中心。以人为中心就会更加关注到观众的视角和体验，尤其是现在提倡“多感知博物馆”，要充分调动观众的视听嗅味触，将多感官体验融入到展览当中。所以我们策划展览时，也会更多地从观众的角度出发去考虑，帮助观众更好地去理解展览。
南方人物周刊：像《清乾隆广州手绘农耕商贸图外销壁纸》，应该是你们在展览中要重点还原的场景？
白芳：我们很幸运，我们跟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师生合作。最早要对这套壁纸进行数字化利用，其实是他们的想法。他们有一位硕士生对这套壁纸很感兴趣，想用数字化修复壁纸的方式完成他的毕业作品。我们在策划展览的时候，就想既然前期有了壁纸数字化的初步成果，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成果运用到我们的展览里面来。经过不断的沟通和碰撞，最后形成了在一个“中国风”的房间里把这套数字壁纸放进来，打造成一个沉浸式的多媒体数字体验空间。
其实很多想法都是在互相碰撞的过程中出现的。
南方人物周刊：你最近在筹备什么新的展览？
白芳：明年准备做一个外销漆器的展览，大概会有130多件中外漆器呈现给大家。
南方人物周刊：也是经过了十几年的收集。
白芳：我们的征集一定是一个漫长的、多人合力完成的积累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