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翠绿 如此独特

  每逢来到龙泉青瓷小镇——曾经的上垟瓷厂,我都会禁不住在桥头——九岁那年与家人合影处伫立良久。  七岁那年,我随父母来到距县城约六十里的上垟瓷厂,一直到考上大学,整整十一年时间里,亲眼目睹了青瓷产品的一次次诞生,浇铸、刻花、清洗、上釉、烧制,包装,搬运上车,销往世界各地。  青瓷,层翠欲染,类玉类冰。它融入了我的母亲和无数瓷工们的心血和劳作。母亲曾在上垟青瓷成型工艺车间里做青瓷手工,像青瓷茶杯、酒壶。特别是牡丹大花瓶制作时的粘贴、刻花、清洗工艺依然历历在目。那每一个细如发丝的手动,那一丝不苟的神情,尤其是她那双冬天因浸水淘洗器皿而皲裂的粗糙双手,总是那么深深地烙印在当时我年少的心里。  当一件件青瓷器终于从那座圆形窑的匣钵里被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晶莹翠绿,恬淡清雅,母亲充满倦意的脸上总会溢出暖暖的笑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那情景也成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垟瓷工们的缩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也不曾忘那些坐骑般的拉坯车,上面的瓷工总把身体使劲前倾,弓着腰拉坯,似乎难以调整到坐得舒适的高度。多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一篇题为“Are You Sitting Comfortably”(《你坐得舒适吗》)的英语文献,才知怎样可把泥团置于转盘的中心而身子不必过于前倾,避免腰肌的疼痛和双脚的不适。怎样可以推动泥团使之居中而左腕不用伸展太开,以免受伤。当我把全文翻译成汉语并如愿发表后,心里是多么希望那些方法能付诸实践并立竿见影,成为修复母亲工友们拉坯姿势的灵丹妙药呢!  青瓷,远山晚翠,浅草初春。它凝聚了七十年代我的父亲和其他技术人员的汗水和智慧。父亲曾是瓷厂负责青瓷生产动力设备的高级工程师,记得那时父亲每次回家来,身上的工作服都是黑乎乎的,沾满了机器的油迹,散发着浓浓的机油味。父亲带领他的同事们日日夜夜研制一种叫链干机的设备,经常加班到深更半夜。每次补贴一碗酱油粉干当点心,父亲也往往舍不得,硬是捂着带回,看我姐弟俩嚼得津津有味。链干机终于研制成功,大大提高了青瓷产品的生产效率,对外出口的青瓷销量也变得越来越大。那年恰逢我高考,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瞬间催生了我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以我之学,为这融合了青山碧水自然真色的青绿——龙泉青瓷文化的传播尽一份绵薄之力。  青瓷,是我作为一名语言教学工作者挥之不去的情结。2009年,我有幸携着青瓷礼品飞往遥远的加拿大纽布朗斯维克大学。在一次会后交流时,领队突然指定我介绍龙泉青瓷,当时虽有些许忐忑,但我终究自豪地用英语流利地呈现了我的家乡龙泉的面貌,“雨过天青云破处,梅子流酸泛绿时”,我惊诧于自己深情优美的语言,仿佛那是从我心里自然流泻而出的一首赞歌。在场的异国教育专家们无不对这土与火的产物竖起拇指,发出“Unique!Amazing!”的赞叹,对中国——这个以“瓷器”英文china冠名的国度充满了向往。  我还把这份初心融进了我书里的字里行间。十二到十四世纪是龙泉窑的鼎盛时期,龙泉青瓷作为对外经济文化交流的世界性商品,曾在历史上参与并开拓了海上丝绸之路。我们应当在国际性的文化交流中,努力讲好龙泉青瓷的故事。  当青瓷匠人们立足传统,打破传统,走向多元,青瓷便开始了不断的创新性发展。那七万片纯手工烧制的杭州国家版本馆青瓷屏扇,带着梅子青淡淡的绿,温润大气,彰显着宋韵极致之美。还有那亚运会上的“龙泉瓷娃”版吉祥物,又岂不昭示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一届又一届世界青瓷大会的召开,名校加名城的研究院落地,越来越让世界的目光聚集到龙泉。  龙泉青瓷,它是五百年前法国巴黎舞台上剧主角Celadon(雪拉同)的一袭青衣,那般惊艳;它是散文家朱自清笔下讴歌的梅雨潭的绿(Greenness),那般可爱,令人心驰神往!这一抹青绿,无论辗转何处,都会以独特的方式表达着一座剑瓷名城与世界对话的无限精彩——永远夺得千峰翠色来!

1月 5, 2025 -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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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翠绿 如此独特

  每逢来到龙泉青瓷小镇——曾经的上垟瓷厂,我都会禁不住在桥头——九岁那年与家人合影处伫立良久。

  七岁那年,我随父母来到距县城约六十里的上垟瓷厂,一直到考上大学,整整十一年时间里,亲眼目睹了青瓷产品的一次次诞生,浇铸、刻花、清洗、上釉、烧制,包装,搬运上车,销往世界各地。

  青瓷,层翠欲染,类玉类冰。它融入了我的母亲和无数瓷工们的心血和劳作。母亲曾在上垟青瓷成型工艺车间里做青瓷手工,像青瓷茶杯、酒壶。特别是牡丹大花瓶制作时的粘贴、刻花、清洗工艺依然历历在目。那每一个细如发丝的手动,那一丝不苟的神情,尤其是她那双冬天因浸水淘洗器皿而皲裂的粗糙双手,总是那么深深地烙印在当时我年少的心里。

  当一件件青瓷器终于从那座圆形窑的匣钵里被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晶莹翠绿,恬淡清雅,母亲充满倦意的脸上总会溢出暖暖的笑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那情景也成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垟瓷工们的缩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也不曾忘那些坐骑般的拉坯车,上面的瓷工总把身体使劲前倾,弓着腰拉坯,似乎难以调整到坐得舒适的高度。多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一篇题为“Are You Sitting Comfortably”(《你坐得舒适吗》)的英语文献,才知怎样可把泥团置于转盘的中心而身子不必过于前倾,避免腰肌的疼痛和双脚的不适。怎样可以推动泥团使之居中而左腕不用伸展太开,以免受伤。当我把全文翻译成汉语并如愿发表后,心里是多么希望那些方法能付诸实践并立竿见影,成为修复母亲工友们拉坯姿势的灵丹妙药呢!

  青瓷,远山晚翠,浅草初春。它凝聚了七十年代我的父亲和其他技术人员的汗水和智慧。父亲曾是瓷厂负责青瓷生产动力设备的高级工程师,记得那时父亲每次回家来,身上的工作服都是黑乎乎的,沾满了机器的油迹,散发着浓浓的机油味。父亲带领他的同事们日日夜夜研制一种叫链干机的设备,经常加班到深更半夜。每次补贴一碗酱油粉干当点心,父亲也往往舍不得,硬是捂着带回,看我姐弟俩嚼得津津有味。链干机终于研制成功,大大提高了青瓷产品的生产效率,对外出口的青瓷销量也变得越来越大。那年恰逢我高考,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瞬间催生了我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以我之学,为这融合了青山碧水自然真色的青绿——龙泉青瓷文化的传播尽一份绵薄之力。

  青瓷,是我作为一名语言教学工作者挥之不去的情结。2009年,我有幸携着青瓷礼品飞往遥远的加拿大纽布朗斯维克大学。在一次会后交流时,领队突然指定我介绍龙泉青瓷,当时虽有些许忐忑,但我终究自豪地用英语流利地呈现了我的家乡龙泉的面貌,“雨过天青云破处,梅子流酸泛绿时”,我惊诧于自己深情优美的语言,仿佛那是从我心里自然流泻而出的一首赞歌。在场的异国教育专家们无不对这土与火的产物竖起拇指,发出“Unique!Amazing!”的赞叹,对中国——这个以“瓷器”英文china冠名的国度充满了向往。

  我还把这份初心融进了我书里的字里行间。十二到十四世纪是龙泉窑的鼎盛时期,龙泉青瓷作为对外经济文化交流的世界性商品,曾在历史上参与并开拓了海上丝绸之路。我们应当在国际性的文化交流中,努力讲好龙泉青瓷的故事。

  当青瓷匠人们立足传统,打破传统,走向多元,青瓷便开始了不断的创新性发展。那七万片纯手工烧制的杭州国家版本馆青瓷屏扇,带着梅子青淡淡的绿,温润大气,彰显着宋韵极致之美。还有那亚运会上的“龙泉瓷娃”版吉祥物,又岂不昭示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一届又一届世界青瓷大会的召开,名校加名城的研究院落地,越来越让世界的目光聚集到龙泉。

  龙泉青瓷,它是五百年前法国巴黎舞台上剧主角Celadon(雪拉同)的一袭青衣,那般惊艳;它是散文家朱自清笔下讴歌的梅雨潭的绿(Greenness),那般可爱,令人心驰神往!这一抹青绿,无论辗转何处,都会以独特的方式表达着一座剑瓷名城与世界对话的无限精彩——永远夺得千峰翠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