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五位茅奖得主南大谈写作
中文系能不能培养作家?今天的中国文学现场已然给出新的回答。继去年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南京大学、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9所高校联合成立“中国大学创意写作联盟”之后,今年年初,“中文创意写作”正式入列中国语言文学二级学科。11月21日,四位作家——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来到南京大学,正式受聘为南京大学创意写作导师。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图 “我特别渴望一件事,就是一会同学们在手机上发消息,说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是我们南大的人了。”作家、南京大学教授毕飞宇玩笑道。2018年,江苏作协和南京大学文学院合作成立江苏文学院,并依托南京大学文学院正式设立“戏剧-创意写作方向”专业硕士点,至今已招收创意写作研究生129人。2024年,又开始招收创意写作方向专业博士生。在聘任仪式后,毕飞宇、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5位“茅奖”得主就“写作”这门技艺展开精彩对话,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张光芒主持。东西、孙甘露、毕飞宇、李洱、乔叶 写作,是一门奇妙的技艺“写作通常被认为是人生经验的某种讲述。当然,它是。但是,谁没有人生经验呢?”在孙甘露看来,写作是一门技艺,而这门技艺的奇妙在于——在那些共同性结论之外,它是以一个个个性化的方式来传达。“对于写作,我喜欢打一个比方,就像走进一个漆黑的房间,房间里是有灯的,但是你不知道开关在哪里。然后你在黑暗中摸索。有时你很幸运,一进门正好就摸到了开关,房间就为你照亮,你的写作为你的人生敞开了。但有时你也很不幸,摸了一圈都找不到开关,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经历,我想一个写作者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时期。”孙甘露说,“文学写作教育相当于黑暗中的指南针,会让我们的摸索少走一些弯路。”回顾自己的写作之路,乔叶相信写作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它是技术性的,是可以训练的。我们老说先天和后天的关系。写作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补。先天足,后天补就更不得了。在座各位同学,未来都有极大的可能性,这是我们可以期待的。”东西认为,高校中的文学写作教育,除了教授技艺,更重要的或许在于传递一种能量。“就像当年我跟余华签约广东作协青年文学院,他当时已写出《活着》,跟他待在一起就像待在一个能量场里。一个作家在教授写作技艺的同时,也会在思想、人格、性情等方方面面,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对谈现场 摄影:史鸣威找到自己,是最好的事情在带博士生的时候,毕飞宇发现一件事:学生很好,但总在焦虑一件事:怕把小说写坏了。“我就问,你为什么不能写一个坏小说?”毕飞宇认为,学生时期,尝试那些不成功的坏小说,并没有什么不好。“你要勇敢,勇敢地解放自己的内心,勇敢地粉碎原有的自我,勇敢地敲碎你以往建立起来的有关小说美学的那些原则,然后你就在写坏的时候,找到了自己。你知道自己是谁,这比什么都好。”“你们都才20、30岁,好小说可以放到40、50、60,甚至70、80、90都不晚。”毕飞宇现场“喊话”学生们,“不要急于写出好小说。要逼着自己从坏小说开始写。你把坏小说写痛快了,你也许就可以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你会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会诧异、错愕,那也许就是好小说的起点。”“在谈到文学写作教育时,我们应该有一种危机感。”李洱注意到,当下我们有很多文学知识教育,但学生们已经不习惯用一种语言去准确描述自己的心理,去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们可能有很多理性经验,但我们的感性经验变弱了。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很难写出自己的真话。”在这个意义上,李洱也希望由作家带来的文学写作教育提供一种新的可能——在理性知识传承之外,也激活年轻一代的感性经验表达,“希望更多年轻人能够写出他们真实的心理,讲出他们自己的故事。”今年正值南京大学文学院建院110周年。在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主任董晓看来,语文学的意义,就是在民族语言、文学、艺术和文化的诠释中彰显民族精神的精髓,探寻民族发展的精神动力,为人类精神家园的建构奉献我们民族的独特智慧。“这应当是所有中文人的使命。”
中文系能不能培养作家?
今天的中国文学现场已然给出新的回答。继去年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南京大学、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9所高校联合成立“中国大学创意写作联盟”之后,今年年初,“中文创意写作”正式入列中国语言文学二级学科。
11月21日,四位作家——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来到南京大学,正式受聘为南京大学创意写作导师。
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图
“我特别渴望一件事,就是一会同学们在手机上发消息,说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是我们南大的人了。”作家、南京大学教授毕飞宇玩笑道。
2018年,江苏作协和南京大学文学院合作成立江苏文学院,并依托南京大学文学院正式设立“戏剧-创意写作方向”专业硕士点,至今已招收创意写作研究生129人。2024年,又开始招收创意写作方向专业博士生。
在聘任仪式后,毕飞宇、孙甘露、李洱、东西、乔叶5位“茅奖”得主就“写作”这门技艺展开精彩对话,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张光芒主持。
东西、孙甘露、毕飞宇、李洱、乔叶
写作,是一门奇妙的技艺
“写作通常被认为是人生经验的某种讲述。当然,它是。但是,谁没有人生经验呢?”
在孙甘露看来,写作是一门技艺,而这门技艺的奇妙在于——在那些共同性结论之外,它是以一个个个性化的方式来传达。
“对于写作,我喜欢打一个比方,就像走进一个漆黑的房间,房间里是有灯的,但是你不知道开关在哪里。然后你在黑暗中摸索。有时你很幸运,一进门正好就摸到了开关,房间就为你照亮,你的写作为你的人生敞开了。但有时你也很不幸,摸了一圈都找不到开关,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经历,我想一个写作者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时期。”孙甘露说,“文学写作教育相当于黑暗中的指南针,会让我们的摸索少走一些弯路。”
回顾自己的写作之路,乔叶相信写作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它是技术性的,是可以训练的。我们老说先天和后天的关系。写作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补。先天足,后天补就更不得了。在座各位同学,未来都有极大的可能性,这是我们可以期待的。”
东西认为,高校中的文学写作教育,除了教授技艺,更重要的或许在于传递一种能量。“就像当年我跟余华签约广东作协青年文学院,他当时已写出《活着》,跟他待在一起就像待在一个能量场里。一个作家在教授写作技艺的同时,也会在思想、人格、性情等方方面面,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
对谈现场 摄影:史鸣威
找到自己,是最好的事情
在带博士生的时候,毕飞宇发现一件事:学生很好,但总在焦虑一件事:怕把小说写坏了。
“我就问,你为什么不能写一个坏小说?”
毕飞宇认为,学生时期,尝试那些不成功的坏小说,并没有什么不好。“你要勇敢,勇敢地解放自己的内心,勇敢地粉碎原有的自我,勇敢地敲碎你以往建立起来的有关小说美学的那些原则,然后你就在写坏的时候,找到了自己。你知道自己是谁,这比什么都好。”
“你们都才20、30岁,好小说可以放到40、50、60,甚至70、80、90都不晚。”毕飞宇现场“喊话”学生们,“不要急于写出好小说。要逼着自己从坏小说开始写。你把坏小说写痛快了,你也许就可以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你会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会诧异、错愕,那也许就是好小说的起点。”
“在谈到文学写作教育时,我们应该有一种危机感。”李洱注意到,当下我们有很多文学知识教育,但学生们已经不习惯用一种语言去准确描述自己的心理,去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们可能有很多理性经验,但我们的感性经验变弱了。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很难写出自己的真话。”
在这个意义上,李洱也希望由作家带来的文学写作教育提供一种新的可能——在理性知识传承之外,也激活年轻一代的感性经验表达,“希望更多年轻人能够写出他们真实的心理,讲出他们自己的故事。”
今年正值南京大学文学院建院110周年。在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主任董晓看来,语文学的意义,就是在民族语言、文学、艺术和文化的诠释中彰显民族精神的精髓,探寻民族发展的精神动力,为人类精神家园的建构奉献我们民族的独特智慧。“这应当是所有中文人的使命。”